两封国书,一封是林知秋行凶杀人夺他人妻的恶行,一封是德妃齐嫣身亡的消息。无人知道那年迈的齐国皇帝看了会如何。但是这样的凑巧的事却是令人无法不浮想联翩。
当夜,聂无双梳妆整理,正要安然入睡,忽地萧凤溟脸色沉沉走了进来。“啪”地一声,他把手中的一张折子甩在桌上,眉眼间已隐隐有了厉色:“德妃齐嫣是怎么死的?”
聂无双拢了拢头发,看了那折子表面一眼,知道这是仵作的奏报,于是慢慢上前恭谨道:“臣妾亲自查看过了,是自缢身亡。”
萧凤溟一顿,满腹的话顿时说不出来,聂无双抬起头来,漆黑的眼瞳中看到他脸上神色变幻不定。
两人顿时安静下来。
“无双,你告诉朕,这事是不是你做的?”萧凤溟一字一顿地开口问道,面上神色波澜不惊,但是眼底的失望令她不忍目睹:“朕想来想去,整个宫中除了你无人会去做这事!”
聂无双抬起头来,神色异常平静:“皇上明鉴,臣妾也不会做这件事的。”
萧凤溟闻言,微微后退一步。深眸中有失望掠过。
“真的不是你?”他又问了一句,声音淡然无波,但是谁也听不出他潜藏的失望与愤怒。
“真的不是臣妾。”聂无双慢慢道,她抬起头来,坦然面对着萧凤溟,说出的话轻柔得连自己都无法相信:“臣妾与德妃虽有不和,但是杀了她,对臣妾并无什么好处。”
萧凤溟深眸中微微一缩,他看着她:“无双,你应该明白她死了,对齐应两国是怎么样一场风波!”
聂无双红唇一抿,美眸幽幽地看着萧凤溟:“军政大事,臣妾不懂。臣妾只知道德妃齐嫣不堪永巷劳作,自缢身亡!”
“你……”萧凤溟俊颜铁青。她坐在灯下,绝美倾城,端方如仪,红唇开和说的却尽是谎话连篇,可她竟也能说得这么安稳坦然。
他早就知道他不该来质问她,因为只要她不想说,根本什么都问不出来。
“无双,你太令朕失望!”萧凤溟转身,声音转冷:“从今日起,皇后禁足在承华殿中,三日后等朕的旨意!”
聂无双看着他说完冷然转身离开,不由低头轻叹,三日,三日对她来说并不是很难熬。只是这三日对于他却是万千艰难,他要怎么面对这样一个难题……
殿外有宫人惶恐送别皇上的声音,杨直与德顺匆匆进来,却见聂无双面上带着笑意,那般的笑容似比殿中的宫灯更加明亮,只是看久了,心中竟隐隐酸楚。
“皇后娘娘……这……”德顺不安地问道。他还未曾见过皇上这般对皇后震怒。从来不曾有过的震怒。
杨直悄然立在一旁,并不吭声。
德顺何等机灵,隐约猜到了事情的缘由,登时也噤声不言。
聂无双只是笑,笑到最后满心萧索寥落,她挥了挥手:“本宫要歇息了。各自跪安吧。这三日宫中上下你们看着点。”
两人称是,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
不知过了许久,一只略显冰冷的手搭在她的肩头。她转过身,泪眼模糊中,看见一抹挺秀高大的身影站在她的身后。
她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肩上的那只手渐渐捏紧,灯下魔魅的俊脸带出一抹她最熟悉的似笑非笑,似嘲又似怜。他手一挥,殿中烛火顿时熄灭。一切陷入黑暗中,暗香扑来,她已落入他的怀中。
一点温热贴在她的耳边,低低地笑:“哭什么?你应该高兴,如你所愿,这下他不得不为齐国用兵了……”
脸上有冰冷的手指停留,轻抚过她的眉、她的眼,落在她的唇间。他手指的杜若香气那么冷,冷得浸入她世界中,缠绕着她的灵魂,无法自拔……
她抬起头来,渐渐收住眼中的泪,看着月下俊美得似魔非人他:“殿下,你是不是对无双也是很失望呢?”
所不同的是,今日送葬的人亦是一路白幡,纸钱漫天如雪。一方金丝楠木做的棺木缓缓被四匹白马拉过长街……应齐国皇帝要求,德妃齐嫣送灵柩归国。
萧凤溟特地赐封她死后为德敏顺皇贵妃。死后一切极尽哀荣。但是这依然无法平息齐国皇帝的愤怒。所有在应京的齐国使臣们随灵柩归国,两国邦交从此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