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当女帝,谁反对,谁赞成?

讨厌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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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危险的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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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奶妈又做噩梦了。

这几日她一直在重复的做一个噩梦, 噩梦中没有什么妖魔鬼怪, 甚至没有看到什么刀剑鲜血, 她只是梦见了沈子晨在历阳的宅子。

那宅子在梦中依然和多年前离开的时候一样,白色的围墙,黑色的瓦片, 正门外头有一棵老树,有一个长长的横枝丫, 挂着一个小小的秋千。

王奶妈重复这个梦境实在太多次了,她非常的清楚这是一场梦,这里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但她对即将看见的东西依旧恐惧无比。

“不!不!”王奶妈在梦中发抖, 想要闭上眼睛不看, 眼睛却怎么也闭不上。

镜头慢慢的调整视角,聚集在了那熟悉的宅院的门匾上。那门匾上不是红底黑字的“沈县丞府”,而是白底黑字的“赵府”。

“赵府!”已经见了太多次的这块门匾,王奶妈依然觉得浑身颤抖,猛然从梦中挣脱出来,仰坐在床上。

“王奶妈,王奶妈!”伺候她的两个侍女隔着布帘低声问道,“又坐噩梦了?”

王奶妈深呼吸,嘭嘭跳的心飞快的平静,带着歉意低声道:“是, 我没事, 你们睡吧。”外屋细细碎碎的声音后, 又安静了下来。

王奶妈躺回床上,看着天花板出神,梦由心生,她心中终究是不信那两个老仆了。

当日沈子晨遭遇巨变,两个老仆回去守住沈子晨的家产,王奶妈去寻沈雪亭和沈雪岚。

“你一定要找到两位小姐,我们拼了老命也会抱住老爷的财产!”两个老仆那殷切又透着坚定和惶恐的眼神犹自历历在目,但为何长长的四五年过去了,依旧不见他们前来寻找小小姐和二小姐?

全天下都知道胡雪亭是历阳人,以前是姓沈的,父母遇害后改的姓,沈家的人都厚着脸皮找上门了,全历阳郡都以龙兴之地自居,这两个老仆还会不知道?

王奶妈跟了胡雪亭久了,见多了各种各样的人和事,对两个老仆异常的行为,想到的可能只有两个,要么是死了,要么是……她不敢细想,甚至逼迫自己绝不能去想,跟着胡雪亭到了历阳之后也不敢和胡雪亭提起沈子晨的老宅,她害怕面对结果,哪怕迟早都要面对,能拖得一天算一天。

但自从她前几日跟着小梅去看了一出戏曲,这戏曲中的剧情几乎与她的担忧一模一样之后,她就梦魇了。

“你们……不要背叛小小姐啊……”王奶妈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用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说着,只是这担忧却让她无法熟睡。

“明天,我一定要去看看。”王奶妈下定了决心,说什么都要亲眼见到真相,说不定真相比她想得好一百倍呢?她就不用夜夜做噩梦了,再也不会闹腾两个侍女无法睡好了。

“若是……若是……我……”王奶妈声音哽咽。

天明的时候,王奶妈带了几个士卒去了历阳。原本她不想带人的,但佘戊戌强烈反对:“作为皇帝的奶妈,宫中的贵人,怎么可能出门没有侍卫?”这句话让王奶妈立刻妥协,她的一言一行不在是代表小小的胡家了,而是代表大越朝廷。

“快去快回!”佘戊戌叮嘱着,胡雪亭在陇西遇到了麻烦,王奶妈太不晓事了,在这个时候要出门添乱。

王奶妈陪着笑:“是。”心里有些发虚,这件事该不该和小小姐通个气?还是算了,她一定要自己去看个清楚。

历阳郡的某个小县城中,一辆马车慢慢的行驶着,四个士卒慢慢的跟随。

“这是哪个大官来了?”小县城中的百姓嘀咕着,官家的马车,还有士卒护卫,只怕是个大官,但大官到这个小县城做什么?

“难道是……”有百姓机灵的想到了原因。

“快去看热闹!”有百姓蜂拥着跟着马车跑。

王奶妈打开布帘,望着马车外的街道,心中忐忑不安。四五年没有回来了,这熟悉的街道一点都没有变化,那个小杂货铺依然开着,杂货铺的招牌一角的污渍也没有抹去,街道当中的青石板碎了一大块,依旧踩着硌脚。一切如故,时间好像在这里停留。

“前面左拐。”王奶妈努力抑制呼吸,万万不能露出怯来。

马车慢悠悠的转弯,跟在马车后的百姓兴奋地互相打着眼色,瞧,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停车!”马车内王奶妈颤抖着道。马车停在了一个宅院前面,宅子的门匾上没有写着“赵府”,却也没了“沈县丞府”的门匾,空空荡荡的。

“敲门!”王奶妈真心的微笑,这“沈县丞”已经是老黄历了,自然该撤换下来,没有挂“赵府”,那就是代表两个老仆忠心耿耿,并没有像她想的那样仆夺主产。两个老仆没有寻找胡雪亭只是因为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比如重病缠身甚至一命呜呼。

门内有人应着出来:“谁啊?”听声音很是年轻。

王奶妈心中微微一紧,死死地盯着大门。大门慢悠悠的打开,露出一张年轻的脸,见是一个士卒,急忙瞅了一眼马车,虽然是官车,但只有那么几个士卒跟随,也没有锣鼓开道,想必这马车内的官员品级很低,年轻人的声音立刻就大了:“你是谁?知道我家是什么地方吗?就你也敢敲门?信不信诛你九族!”

王奶妈一怔,事情仿佛也没有向好的一方面飞奔。

“这里是沈府吗?”王奶妈下了马车问道。

那年轻人看了一眼王奶妈,并没有看到官袍,更没有看到贵气霸气上位者气,立刻就鄙夷了,只是个不入流的小货色而已。“哪里来的乡巴佬,不知道这里是赵府?”

王奶妈听着“赵府”二字,微微头晕,仔细的打量那不耐烦的年轻人的颜面,找不到一丝与两个老仆相同的地方。“我找赵三和赵五。”王奶妈道,沈子晨的两个老仆是亲兄弟,排行是三和五,小地方不讲究,一直就这么称呼着。

“大胆!我家老爷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吗?”那年轻人厉声道,若不是见王奶妈的身边有士卒护卫,早一个耳光打过去了。

王奶妈怔怔的看着那年轻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用力一推,将那年轻人推的倒退了几步。她大步走进了宅子,厉声叫道:“赵三!赵五!出来见我!”

那年轻人从地上爬起来,愤怒的想要还手,看见几个侍卫毫不犹豫的抽刀,立刻又退了几步,指着王奶妈大骂:“你知道我们赵府的背后是谁吗?是大越的皇上!我们赵府是皇上的仆役,你们惹我们赵府就是惹皇上!管你是谁,株连九族!”

门外看热闹的百姓哄笑着,很是高兴看到这赵府的人气急败坏的样子

“最好打死了!”有百姓低声的道。这赵府劣迹斑斑,全死光才好。

“只怕死得是这个女的。”有百姓低声道,宰相家看门的七品官,最正直最讲法制的达康县令的保姆都不是普通小吏能够依法办事的,何况是皇帝的仆役?

“咦,这个女人我怎么看着眼熟?”有街坊邻居皱眉深思,总觉得哪里见过王奶妈。

赵府内,有不少人快步走了出来,当先一人厉声怒骂:“谁敢在我赵府内放肆!来人,把他砍……”忽然一怔,愣愣的看着王奶妈,惊讶的道:“王奶妈!”

门外的街坊邻居中有人惊呼:“对!那是王奶妈!”“是王奶妈,我怎么就没有想起来呢?”

王奶妈看着眼前的几十人,各个锦衣罗缎,当先的两个老爷模样的人更是身上挂着好些玉佩,若不是这脸庞没有改变,她真认不出这两个身体胖了一圈,满脸的富贵蛮横地主老爷的人,就是几年前一脸忠厚,为了保护老爷的财产而拼命的赵三和赵五。

“你怎么来了?”赵三惊讶的道。赵五惊慌的看门外,没看见胡雪亭,心中立刻定了几分。

“这里什么时候是赵府了!”王奶妈厉声呵斥,心中凄苦无比,她宁可这两个老仆被沈家的狗腿子打死了,饥寒交迫病死了,望穿秋水变成石头了,也不愿意看到这两个曾经与她一齐从沈家跑出来,为了保护沈子晨夫妇财产的忠义仆人穿得像个老爷,说话像个老爷,走路还是像个老爷。

赵三看看赵五,挥手让附近拿着棍棒的仆从退开,鼓气笑脸,道:“王奶妈,好久不见,快请里面坐,来人,上茶!”有什么事情何必当着外头的人闹,闹大了对谁都不好,屋子里解决才是王道。

王奶妈厉声道:“这是沈家的房子,你们两个不过是个仆役,管家都不是,竟然要仆窃主产吗?”她身边的几个士卒立马刀剑出鞘,敢夺取皇帝的家产,真是太不要命了。

赵三看看翻脸到不能再翻的王奶妈,再看看门外一脸兴奋的嬉笑的围观百姓,冷冷的看着王奶妈,太不识抬举了,竟然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窃取?你胡说什么?这房子是姓沈的没错,可是,和姓胡的有什么关系?背弃祖宗的姓氏,还有资格回来要沈家的财产?呸!”赵三冷笑,既然撕破了脸,那就把话说清楚。

王奶妈冷冷的看着赵三,心中只觉冰凉一片,怎么都没有想到赵三会说出这么无耻的言词。

赵五向伸手的仆役们打着眼色,道:“你当年倒是好,跑去洛阳投靠了小姐,享尽荣华富贵,可我们兄弟呢?我们兄弟两人要面对沈家的刁难,你可知道是多么的艰难?”

赵三指着门外的街坊邻居,大声的道:“我兄弟俩说得句句是实,你可以问他们,是不是我们两兄弟拼了性命,才保下了这个宅院?”

沈子晨死了,这沈家自然是要把沈子晨的财产收归族里的,要不是赵三赵五两兄弟豁出性命,拿着板凳把前来接受财产的沈家人打出门去,这房子早就归了沈家了。赵三赵五的言语是一点水分都没有,甚至还很为人着想的去掉了一些更干燥没有水分的东西。比如,沈家的人就来了两次,还没敢把事情闹大,几乎是任打不还手,县令也暗示沈家莫要做得太过分,县丞刚遇难,财产就被族人夺了,一旦被捅出去县令也不好交代。这沈家就安静了许多,又过了一段时日,沈家得知胡雪亭傍上了张须驼的金大腿,放长线钓大鱼,干脆放弃收回沈子晨的私产,那是更加没有打搅过这沈府了。

赵三见王奶妈不吭声,哪管她是心中凄苦,还是无言以对,继续大声的道:“你可知道,我们兄弟俩为了守住这个宅子,花了多少的心血?要提防沈家的人抢房子,日夜不敢睡;房子破烂了,要自己掏钱修理;园子里长了草,要自己动手清理;就是这大门坏了,也要我们自掏腰包修理!没有我们,这宅子早就成了破烂了!”

赵三继续甩干水分,抛弃一切不需要提的事情。比如这沈子晨的财产除了这一间宅子,还有一些田地,这佃租都落到了赵三和赵五的手中;比如沈子晨夫妇走得急,只带走了一些细软,这宅子中留着不少携带不便的铜钱。

王奶妈的嘴唇颤抖着,她实在想不到赵三会说出这些话来,这还是那个忠厚的赵三吗?

“我们在这里为了沈家守住基业,你却在洛阳荣华富贵,你可想过我们没有?你可曾派人送个信过来?”赵五盯着王奶妈,忽然泪流满面。王奶妈无言,她确实没有派人送过信,她一路辗转,靠着乞讨终于到了洛阳找到了胡雪亭,不等惊喜过去,胡雪亭就要跟随杨轩感去草原杀突厥人,这又惊又怕之下,虽然没有狗血的大病一场,却真心没有想起这两个老仆,她当时唯一记得是必须立刻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王家老爷,让老爷接回小小姐和二小姐,不能让她们流落在外头吃苦。

“是,我忘记联系你们了。”半晌,王奶妈终于挤出了几个字。等胡雪亭好不容易活着回到洛阳,不等王奶妈抱着上了战场的小小姐大哭一场,胡雪亭立刻就是血洗洛阳,吓得王奶妈三魂七魄都要丢了,接下来胡雪亭更是一次次眼花缭乱心惊肉跳触目惊心的操作,王奶妈哪里还记得远在天边的历阳,沈家,王家,还有两个老仆?

“是啊,你忘记了,你是贵人嘛,贵人多忘事。”赵三和赵五冷笑着,心里得意无比,他们两个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两个仆役赵三和赵五了,现在是三老爷,五老爷!像王奶妈这种菜鸟他们随便就能忽悠住一打。

“可怜我们两兄弟在这里苦苦煎熬,你却在小姐面前步步高升。”赵三羡慕的盯着王奶妈,身边都带上了侍卫了,这是做了大内总管吗?

“我们兄弟俩在这里辛辛苦苦的守护沈子晨沈老爷的家产,沈老爷无后,我们兄弟忠心耿耿,住在这里又有何错?”赵五厉声道,死死地咬住了胡雪亭不姓沈。

王奶妈身后的几个士卒冷笑着,就要抽刀砍人,却被王奶妈制止住。“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王奶妈慢慢的道。

赵三和赵五惊愕的对视一眼,说了这么多大道理,竟然没有忽悠住王奶妈?

王奶妈厉声道:“道理?你们说的也是道理?仆夺主产!放到天边去也是一个死字!”

就赵三和赵五的言语能够忽悠住别人,认可他们夺取了沈子晨的府邸和财产?当然不能!随便一个邻居就能去官府高发他们,随便一个县令就会断赵三和赵五死罪。

但是,这牵涉到胡雪亭的事情从来是慎之又慎的。胡雪亭的身份一直在疯狂的变化中,不认祖宗的沈子晨的遗孤、张须驼的私生女、杨司徒府中的精英、领军的大将、杀人如麻的那个谁、和杨広有瓜葛的人、大随最年轻的县令兼县尉、大随无耻官员之最……一直到了大越的皇帝。

这长长的不断变化的身份中,每一次的突变都让历阳的官员和百姓们小心谨慎的对待沈府内住着的赵三和赵五,唯恐牵涉到朝廷的重大阴谋之中。

沈府是胡雪亭的,赵三和赵五鹊巢鸠占,胡雪亭都不在乎不吭声,他们这些路人甲操什么心?好好的日子放着不过,偏要掺和到朝廷权(力)斗争当中找死吗?

这沈府的门匾被取下,这沈子晨的田地佃租由赵三和赵五收着,赵三赵五扔掉粗布衣服,换上了绫罗绸缎,请了佣人,这些事情又关路人甲们什么事情?大家看热闹就好。

等胡雪亭做了皇帝,又兵不血刃的招降了历阳,县令百姓们都等着看胡雪亭怎么处理赵三和赵五,结果呢?胡雪亭一声不吭的走了。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县里的所有人都懵逼了。这占了沈府的赵三赵五究竟是忠仆,还是贼人,胡雪亭好歹表个态啊,这叫当地的官员怎么处理?

当然是继续装作没看见,装作不知道了。

传说中某个上级领导巡查到了某地,嗯,这地方菜做得地道,没吃饭就匆匆走了,结果当地官员唯恐领导回头还要吃饭,愣是没敢把饭菜撤掉,老老实实的等了三天三夜。

相比这需要傻乎乎的等待的可怜官员们,当地县中的官员觉得选择装作不知道简直是一点成本都没有。

当地官员的装聋作哑很快影响了赵三和赵五,他们发觉自己其实是非常的精明和能干的,瞧,他们强买强卖了别人的货物,无视货主的哭诉,只说那是双方自愿的,县令竟然唯唯诺诺的信了。

这说明他们两人是被埋没的人才啊!天下还有什么不敢忽悠的?什么县令,什么太守,什么皇帝,谁来就忽悠谁!看谁不被忽悠的!

“你们交出宅子,田地,把所有的佃租都补齐了,我就替小小姐做主,你们就这么去吧。”王奶妈微微闭上眼睛,若是小小姐来这里,早就砍死他们了,但想到当年一起为了小姐和姑爷奔波,她决定担些关系,放老仆们一马。

“若是再不答应,国法难容。”王奶妈厉声道。

赵三看着严厉的王奶妈,以及王奶妈伸手冷笑着握着刀剑的士卒,心中有些仓皇,这和他以为的随便忽悠的结果有巨大的不同。那些手握刀剑的士卒显然是真的会动手抓人和杀人的,他这几年对官府的不屑荡然无存,再次浮起了深入骨髓几十年的对官老爷的惧怕。

赵三颤抖着,缓缓的看周围的赵家子孙和仆役,周围的人同样惊慌,再看赵五,是交出所有的一切,一无所有,再穿着破衣服去当仆役吗?

“爹!”赵三的儿子厉声道,双目赤红。

赵三眼神一阵恍惚,多年前,他是怎么到了赵府的?是了,他和赵五两个人几乎跑断了腿,终于抢在沈家的前头进了赵府,当时心情真是好啊,为老爷守住了家产。是什么时候开始,他觉得这就是他的家产了呢?

是收到佃租的时候?应该不是。那天收到了佃租,他和赵五仔仔细细的数了钱,又歪歪扭扭的记了账,互相叮嘱着,老爷虽然遭了难,但是两个小姐还在,他们要本着良心,好好的管好老爷的每一文钱,完完整整的交给两个小姐,看着她们长大成人。

是沈家再也不来纠缠他们的时候吗?应该也不是。他和赵五又不是沈家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沈家安得什么心思,一丝一毫都不敢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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