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下楼的时候,唐牧之才知道黑管儿是载着光邵来的,两人就一辆摩托车,光邵身上的衣服还是黑管儿给的呢。
“算是吧,不过你也别说这么难听,我可不是讨要着过活,我帮人做过饭,为收庄稼下过地,给土木老哥画过工程图纸,扮道士做过斋教,实在过不下去了偶尔也学学苦行僧化个缘,不过只要吃的——你瞅瞅。”光邵小心翼翼解开赛车服露出里面的衬衫口袋展示给唐牧之和叶可馨两人,他目光明亮,衬衫的口袋满满当当的,表面上透着绿,是张五十元的钞纸包着的小额钞票。“老唐,我年纪不小了,不再用家里的钱了,现在这一踏钱,就是我全部身家了。”
唐牧之和叶可馨瞅着见了,相视一笑道:“你倒是有这闲情雅致,你好歹是名校毕业,还出国深造过的大学生,就是不开光叔他们,到外地找份正经的工作,能差钱么?工作个一两年,怕是把将来十年的旅费都挣出来了。”
光邵摆摆手:“没那么夸张,什么出国深造?我到欧洲玩儿去了,研究生没毕业呢,基本上没去过几次学校么?哈哈,也就高中和兰大里面认真学了一阵儿,工作将来自然是不愁的。只是我跟着一个欧洲的驴友交流过后,还是觉得青春大好时光浪费不得。弟妹,难怪你不知道,‘穷游’这是个新鲜词,有趣着呢。”
“你倒洒脱。”叶可馨笑盈盈道。
“是,我的理想就是阅尽人间春夏秋冬色么。”光邵笑笑,“别提我啦,唐牧之,没想到你高了这么多,奶奶的楼道外边看你像杆木头,差点叫我没认出来。”
唐牧之斜也了他一眼,“你还没说,你是怎么跟管儿遇上的,怎么一块儿来了?”
“咳。”光邵摸了摸下巴,有些不好意思道:“你那信是别人送到浙江我才看了的,当时我正在千岛湖游玩呢,七拐八拐的,找到附近一个顶好看的洞穴,正想着进去拍照,结果没站稳掉水里了……黑管儿可是救了我一命啊,就是可惜我咬牙买的索尼相机掉水里找不见了。”
“这么巧,然后你们聊过后发现目的地一致,所以一道儿来了?”
光邵挠了挠头:“当时谁和陌生人说那么多啊。我就是看他骑着摩托拉风,有股子流浪者的气质跟我同出一辙,然后就跟他一块儿骑摩托往西边走了好些天,到南阳的时候本来都想分道扬镳了,没想到咱们目的地一致的,索性就一块儿过来了,进了城我们才发现原来就是你小子结婚,倒是把我们两个结到一块儿了。”
光邵讲了这一路从浙江到灌县的见闻,虽然时间不长,倒是发生了许多叫人啼笑皆非的事情。光邵半路上把黑管儿的摩托车搞坏了,两人灰头土脸地在土路上推着车子走了二百多公里,在农村丧礼上纠正喇嘛念经的错儿最终产生口角被人家追着打,住酒店遇到“仙人跳”跳过窗,半夜找墙根睡觉听见别家的伦常丑闻……这一路遇到的事情,堪称是一部《人在囧途》。唐牧之都笑着劝他找时间去拍个电影算了。
听得出来,光邵很享受这种居无定所流浪旅行的生活,他本就洒脱,看来成年之后愈加“无法无天”了,唐牧之笑他浪费国家培育他的资源,他只道将来自然会回报的。
“倒是你,听说成领导了么?”光邵嘿嘿一笑,“身价也水涨船高了,这气派,白玉为堂金作马。不管是不是修行人,若有改变天下的志向,自当奋斗去做,若是没有,还是尽早脱身,和光同尘,照顾家人,修身立德才是解脱之道。”
唐牧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奋斗自然是有的,不过咱俩还是意气相投的,我这两年到国外也大多是在休假,或者说我做事来就跟度假一个样,惬意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