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觐见九华]
莲花佛国九华山,北临长江,西与黄山为邻,因而一年四季,游者与朝圣者络绎不绝。
我很喜欢九华山。在我的感觉中它不仅具有黄山的奇秀,还有许多禅佛景观。今年5月,与我们一起从川蜀沿长江而下来皖的贵州作家何士光,近年来潜心研究禅佛文化,他在游览了九华山之后,不仅一言九鼎地言说九华山为中国四大佛山之冠,他还默求有朝一日来九华山,虔诚地皈依佛门。我是第二次登九华山了。第一次到九华山时,适逢阴雨天气,因而只留下雾中观景的朦胧印象。此次再登九华山,正赶上一个风和日朗的好天,当我与文友们登上九华制高点天台,眺望这座方圆200多公里的灵山时,见群峰叠翠,宛如一朵朵碧莲开于天台四周,因而对于“莲花佛国”之称,便无师自通了。九华山由九座山峦联结而成,莲花自古又被佛门称为“教花”,“莲花佛国”之名便不胫而走,从盛唐之后一直延续至今。
九华山之绿,异于我游览过的名山大川,它是由深绿、翠绿、淡绿、黄绿组合而成。在几种不同绿色的峰脊深处,闪露着七八十座寺院的金碧飞檐、白墙灰顶。站在天台,见朝圣者及游人蝼蚁般拾阶而上,有三步一叩首,五步一合十,自己仿佛也在接受着禅佛洗礼,退尽世俗红尘白浪,而飘飘欲仙。朝圣者中有的来自韩国及东南亚;与我们擦肩而过的一群尼姑,来自福建石狮。她们一路撒下一元、两元、五元、十元不等的钞票(大都被挑夫——向山上挑运石料、木料及灰沙的人拾起),虔诚地来叩拜天台大雄宝殿中的地藏菩萨。
端坐在天台大雄宝殿内的地藏菩萨,佛体金色,身高丈余。他原系古暹罗圣德王王子。圣德王十五年,因其母被驱赶出宫,王子产生了“弃却金銮纳布衣”的皈依佛门之心。他独自漂洋过海来到中国,在九华山下拜黄保方丈为师,道号乔觉。唐开元十四年,27岁的乔觉研究并抄写了四部佛经之后,开始了云游僧的生活。时逢“安史之乱”年代,他与那些云游驻足寺院的僧侣,节衣缩食救济过无数战乱中的灾民。因而“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成了乔觉大师的修行之本。后来,他来到九华山金仙洞坐禅苦修,在摘星亭旁以米掺白土为食。近山之人闻之,纷纷前来助资修建禅居台殿。793年5月27日,乔觉圆寂于九华山化城寺。据佛学资料记载,在其坐化圆寂之前(唐贞元九年的农历四月十三),曾召集其僧徒诀别。当时地动山摇,九华山地区发生了地震,大师入缸坐化。两年之后,僧徒们启缸,其面如生时。因而僧徒们信奉乔觉大师为地藏王应身菩萨,千百年来香火不衰。
与天台佛景遥相对应的是另一山脊上的百岁宫。两年前,我第一次登九华山时,圆寂于1980年之尾的慈明法师,才启缸现身不久。对这一奇迹,安徽电视台和中央电视台都报道了——有慈明法师出缸后肌肤如初的镜头。这次重来九华山,真身法师慈明,已经过防腐处理,身穿百纳僧衣,出现在百岁宫的莲花佛座之上。
慈明法师圆寂时88岁。百岁宫之得名,渊源于110岁时圆寂的海玉法师。海玉法师是我国明代的一位高僧。祖籍北京宛平县,自幼出家为僧,曾云游过普陀、峨眉、五台三大佛山。他年过花甲之后,来九华山的茅庵中,摘山上野果为食,以舌血蘸着金粉,抄写了《大方广佛华严经》,不仅在明朝成了罕世珍品,该八十一卷“血经”至今保存完好,成了九华佛山珍藏的绝世佛宝。
1623年(明天启三年),110岁的海玉大师坐化时,曾占一偈,偈中片段曰:
老叟形骸百有余
幻身枯瘦法身肥
客来问我归何处
腊尽春回又见梅
众多僧徒将其盘腿而坐的遗体,置于缸中。三年后启缸时,海玉与坐化时无异,僧徒们将其取出,将肉身饰金,佛殿初名为百岁庵。明崇祯三年——即1630年,海玉真身所在的百岁庵,被朝廷敕封为宫,百岁宫由此得名。据《九华山志》记载,时至1966年“文革”开始时,九华山众多寺庙内,亦有和尚参加了破“四旧”的造反。但潜心修行的佛僧,为保护海玉佛身,便将其深藏于地洞之内;直到“文革”过后,僧徒们才将海玉佛体从地洞中取出。不可思议的是,海玉藏于地洞中多年而佛颜无损,这大概是在中国众多佛寺中,百岁宫所独具的真实神话了。
值得提及的是九华山的整洁。尽管游客及朝圣者人流如织,但石径上很少见废弃垃圾。身穿清洁服的环卫工人的身影,穿梭于各个景点之间。
笔者有缘能见到九华山住持仁德大法师。他身材瘦削,慈眉善目。大法师说:“九华山所以能如此干净,都出于施主对佛门的一片爱心。”目前,九华山正在筹建一尊99米高的地藏菩萨铜像,将耗资4亿人民币,海内外捐资者纷至沓来。这尊世界第一佛,将矗立在九华山的主峰之上。届时,将成为东方佛门一大盛事。另一位法师还告诉我,再访九华山时,最好能在冬天。严冬九华飞雪,遍山皆白,因山高气寒,连挂在树上的雪枝,都变成一串串冰铃;冰铃叮咚作响,与佛乐声声交织在一起,引人深解佛山的意境和精神。
我告诉这位法师:“九华山能净化我的灵肉,我一定再来。当然最好是在冬季。”
1997年8月
[瘦西湖觅秀]
在全国,与“西湖”名字有关的自然景观,有几十处之多。唯瘦西湖这个“瘦”字,不仅考究,而且十分风雅。当我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时,马上联想起了历史上体态丰腴的美人杨玉环与轻盈婀娜的美人赵飞燕。不知为了什么,我还想起了《红楼梦》中葬花的林黛玉,一个“瘦”字竟然使人浮想联翩,大概是属于文人一种孟浪的本能吧!
沿扬州街市踽踽而行,我用两眼皆保持着“1.5”视力的目光觅瘦,除了拔地而起的楼阁显得十分臃肿之外,街上的女孩和女士们也都显得稍嫌丰满(这大概是营养过剩之故),这让我觅瘦之心,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失落。
同行的友人对我说:“别急。”
“自古沿江出美女,是不是我来得不是时候?”我询问这个曾经来过扬州的友人。
友人对我幽了一默,诙谐地说道:“美女有的刚刚落生,长成的美女可能都出洋去了!”
我笑得挺苦涩的。
“别悲观嘛!你看瘦美人来了。”友人挥手一指——他指的是瘦西湖的登舟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