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洁下班后,回到家里,一看到张一山就来气,嘴里又开始絮叨起来:
“一山,咱现在的单位,可不是你那央企大企业,那可是人家李珺辛辛苦苦自己搞起来的公司呀,这私人企业和你们国营企业可不一样,我是财务总监,这一分一毛都是精打细算着用,你说说你,才到人家公司几天,就又旧病复发,难道说就你能,就你对技术革新这么痴迷?”
“卢洁,我这不也是为李珺好嘛,你想想,现如今的时代是个经济高速发展的时代,这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的道理,国人是人人皆知,不管是国营企业,还是以私人企业,只要有了自己公司核心技术,那就能蓬勃发展,反之,即使这家公司现在发展看起来很有起色,那也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卢洁听了张一山这番话,虽然心里也知道他说的没错,可是一想到他在原单位干得那些荒唐事,就又气得不打一处来:
“我告诉你,张一山,此一时彼一时,咱们现在是在人家李珺手下打工,干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好了,甭天天想着一些不着边调啥狗屁科技创新的事,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自己几斤几两,不清楚呀!你说说,你这些年搞得那些科研项目,哪一个得到单位真心实意的大力扶持,都是些看起来光鲜的玩意罢了,你要是还不改这毛病,把你在国营企业那一套,照本宣科地搬到人家李珺公司,我告诉你,张一山,这可万万不行!”
“卢洁,我知道你心里担心啥?你放心,就凭我这几十年的铁路工程建设工作经验,我不会让李珺乱花钱的,再说,人家李珺对咱家咋样,我想你心里敞亮得很,咱俩都在人家公司里打工,每个月都能按时发工资,还给咱们交养老金,这样的好公司,这样的好人,你说说,咱们能不好好干活嘛?”
卢洁本来是想对着张一山发发火,宣泄一下自己心里的烦躁和不安,谁曾想,人家现在不知道咋回事,变得比自己更会说了,卢洁越听越来气:
“一山,我和你在李珺公司打工,每天咱俩是咋为她干活的,这群众的眼睛可是鲜亮的,谁不说我们干得好呀!”
“卢洁,仅仅干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完了,用我们白总的一句话“呵呵,格局小了!”
“你白总,他格局大呀!人家是谁?副科级干部!”
“你错了,我的大小姐,人家白总现在已经是正科级干部了!”
“正科级就正科级,他是他,你是你,咱们就老老实实地做工人,干好自己分内工作,对得起良心就好!”
“干好自己分内工作,良心?”张一山忍不住冷冷一笑,继续说道:
“真是妇人之见,你哪里知道现如今的国营企业,尤其是工程单位的,现实很复杂,大多数都讲究圈子管理,虽然说国营企业改革一轮又轮,可是无论如何改,改来改去,还不是现场工人倒霉呀,那些所谓的管理者,啥时候都能与时俱进,进步很快呢,因此若是一个普通工人,在国营企业,干出点名堂来,那可真比登天都难,越是老实人,越想干出点名堂来,若你不在圈子里,谁搭理你呀,反之,如果你是圈子里的人,无论你是A,还是B,或者C,纵然你既不是A,也不是B,或者C也不是,只要你是圈子里的人,或者是圈子之间彼此的人,那就好办多了,甭管他国营企业如何改革,说上面如何把“管理者能上能下,收入能增能减,员工能进能出!”你都没事,都能跟着圈子混,因为咱们老祖宗活的多通透呀!“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吗?””
卢洁听了张一山这番高谈阔论,心里颇为吃惊,因为自打和张一山结婚以来,他很少在自己面前谈起工作上的事,每次打电话,说的都是好的一面,谁曾想他心里有这么多烦心事,看来,自己是多么不了解他呀!现在想想,张一山一个人在外从事铁路工程建设,常年累月在野外工作,尤其是面对流动性极强的工程单位,在看似与外界绝缘的相对独立的环境里,他又是如何面对着来之工作和生活压力?又是如何隐忍情感,默默奉献,现在眼看着已是人到中年,却被单位无情地丢弃,暂时息工在家,想到这里,卢洁眼睛一湿,噙满泪花,哽咽着说:
“一山,你也不容易呀!我、我……”
张一山听到卢洁这充满感情的话语,也是忍不住老泪横流,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久久,卢洁才开口说话:
“一山,现在我知道你心里难处了,你放心,今后无论你干啥,我都无条件支持你!”
“你也不容易,一个人在家既要抚养咱姑娘,又要赡养老人,虽然说前些年,我在外干工程,钱是挣了一些,可是在情感和亲情上,我觉得亏欠你太多了,只不过,我也想不到,这工程单位说不行就不行了,这不,我又在家息工了,面对咱姑娘还在上大学所需的学费和费用,说句实话,我心里也彷徨过,也忐忑过,不知道自己如何面对?幸好咱们遇到李珺,是人家好心让咱俩都来人家自己公司上班,你说说,我不好好干,对得起人家吗?因此,现在对于我来说,我是把李珺的公司当作咱们自己的公司来对待,这比我原来单位还要加倍珍惜,只有尽心尽力地干,才能对得起自己良心不是?”
“一山,你说的都对,我只不过是担心身旁一些人的闲言碎语,说些对你不好的话?你哪里知道我心里的担忧呀!”
“嘴长在别人脸上,咱也管不住,人家愿意咋说就咋说吧,在这个世俗的世界里,无论干啥事,只要对得起自己良心就好!”
“你说的很轻巧呀,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你看看咱们李珺的公司,可都是一些巾帼英雄,和她一同打拼天下,都是清一色娘子军!你说说,在这样的环境,咱一个外人,对于公司的决策和一些规划发展,就只剩下听从的权利,哪有决策的能力呀!你都没看到,当时会议现场,人家马总的脸多难看!”
张一山听到自己老婆这么一说,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不由担忧地自言自语:
“老婆,你分析的没错,可是我提的建议,只是关于咱们公司艾制品生产加工过程中一些技术革新的项目,好像对公司今后发展上只有百益无一害!”
“你那是建议呀,你呀,就是个大嘴巴,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竟然敢当面顶撞人家马总,你可知道人家马总是何许人呀!”
张一山听了,忍不住呵呵一笑,不以为然地说:
“马总不就是李珺的弟媳妇呀嘛!这公司还不是李珺说了算!”
“你呀,哪里知道呀,这家公司可是人家姐妹俩共同合办的,以往公司里的员工,谁不知道,人家马总的能耐,再说,人家还是你顶头上司林厂长的徒弟呢,这关系呀,错综复杂,你一个大老爷们,咋能搞得明白呀!”
“哎,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这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来了,现在看来只有一条道了.”
“啥一条道?”卢洁疑惑地问。
“只有拼了全力,力争早日把这艾绒提取揉撕机设备搞出来,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人家李珺的热心支持呀!”
“哎,我看也只有这样了,你呀,一山,不是我说你,你是放着安稳工作不干,非得搞出点动静不可,这下好了,你那豪言壮语一出,这次的技术革新工作,你不干还不行了呢!”
张一山听了老婆这番埋怨,也不生气,他笑呵呵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