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越与红衣少女连跑带躲的,路上还顺势又解决掉了好几名刺客。
他们手法利落,脚下不停,奈何敌我数目实在过于悬殊。两人虽强,但也并没有强到能以一当百的盖世英雄那种程度,只能且跑且攻击,从结果来看,还是被追着跑的。
一路跑到河边,两人身上都负了不少伤,连衣衫也在不断的躲闪之中变得破破烂烂,看起来很是狼狈。
“没……没路了吗?”红衣少女瞪大了眼睛瞧着湍急的河流,声音里都听得出绝望。
“会水吗?”宁越喘着气问了句。
“啊?会一点,可——”
“好!”
红衣少女话还没说完,就被宁越拉着,跃进了河中。
宁越水性极佳,再有原主脑内这条河流的相关记忆相辅,跳进这河里,她是一点也不怵的。
此处正位于报国寺后山的山涧,只在山坡这一段水流显得湍急骇人,其实,只是看起来吓人罢了。这周遭的山壁相对光滑,所以河床也极平整,但凡稍会些水性的人,在这段水域里潜游都不会真的闹出事故来。
而过了这一段,到了下面河床还会更加宽敞,水流也更趋于平缓,河岸两侧甚至还有不少方便攀爬上岸的平坦河滩。
当然,隆冬时节跳进冰冷的河水里,这怎么看都属于自寻死路的行为。但正因大家都会这么想,她们此举才有可能甩开刺客们的袭击。
宁越估算得不错,那些刺客们眼见他们主动跳入水中,果然当即就放弃了继续追击。
两人屏息潜在湍急的水流底,任由河水把他们往下游卷去,宁越眼角余光瞧见那些黑衣人驻足河畔片刻,见他们始终未曾浮出水面,便四散而去了。
宁越心中稍定,但仍不敢放松警惕。她挣动了两下,把自己身上的厚重大氅甩了开去,复又去扯红衣少女身上的外袍。
眼下已是初冬,大家身上的衣服都铺了棉。若不及时除去外衫,就算水性过关,只怕不多时也会被吸足了水的外衣给拖得往河底沉去。
红衣少女睁大了眼睛,双手捂着衣领似是不情愿,但她也明白事情轻重,最后还是配合宁越,把自己的外衫脱了,只留下贴身的一件里衣。
红衣少女的配合,确实减轻了宁越的负担。她这边还要控制两人前进的方向,注意别在转角处撞上山壁呢!若这时还要跟人在水里打一架的话,那真是有多少体力都不够白瞎的!
在河道中左转右支,忽然一阵剧烈的抽痛从宁越左腿传了过来。
宁越心下一惊,暗道不妙。
这条左腿,在穿来的第一天便被她自己砸了个断面平整的骨折。由太医院的院判亲自诊断过,说是至少得静养三个月方能痊愈。
她后来是用了自家师门特制的疗伤秘药,才能在短短月余时间就让它恢复了。
但,疗伤圣药也只能治外伤。要想让断腿长结实了,彻底恢复到正常状态,本来就需要更长时间的休养和复健——这个怎么都急不出来的。
可是今天她安排的计划已经原地起飞,直接歪出太阳系了!
本来只是救个火,刷个存在感的事,现在已经进展到生死之交,冬泳之情了!可以说离宁越最初的预计早已远开了半个地球!
可怜她这条为主光荣负伤的左腿,非但没能在尽忠职守后得到良好的休息,还不得不才下病床,又上火线,再次进行突破极限的超负荷运动。
饶是带病工作不说,临了还要再享受一下寒冬里凌冽的山涧水冲刷——那水虽然尚不至于冰寒彻骨,但在冬日里来这么一下子,还是很够呛的。
终于,她这条倒霉的伤腿,吃不消自家主子这样惨无人道的折腾,闹起了罢工。
此刻左膝下传来一阵接一阵的抽痛,正是它在向宁越表达自己的强烈谴责和坚决反对。
宁越一开始还试图用自己的意志力压制住这钻心的疼痛,但她却忘记了,此时此刻她所使用的壳子,原来不是她自己用惯了的那个。
宁王的这副身躯,虽说也在缘休师父的教导下,经历过多年的训练,不能算是弱不经风。但再怎么努力,她也是个实打实真金枝玉叶的玉人儿,骨子里就带着些娇贵的那种。
跟宁越原本那个在师父斯巴达式训练下被实打实操练了足有十几年的身体相比,简直是王子与贫儿的差距。
宁越正是因为忽视了这一点,才会理所当然地超负荷压榨它,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壳子直接罢工了。
第一次感受到基层罢工的能耐,宁越是震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