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树萍水岭南月

月下梧桐雨如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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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盛席华宴(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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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肠百结好些时候,梁浩轩抬头看时,只见西南方的一小片天空,显出一丝银灰来。

盯了一眼后,梁浩轩暗暗叹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再过一二十米,就是一条南北向的马路了。如果从泥路上了马路,往北走出百来米后,就是一条东西向的马路。两条马路的交界处,大致呈直角。交界处西北两三百米处,就是此行的终点。望了那稍稍透亮的云层一眼后,梁浩轩拖着步子,继续往前挪着:哦,如果那云层再薄些,就能洒下几缕阳光了。不过,在这样的一个下午,有没有阳光,又有多少区别呢?我心坎上的阴霾,这几缕阳光,就能够驱散吗?其实,阴云密布的天空,正是我此刻心境的真实写照。

对我来说,随着父亲的离去,一个时代结束了。那么,以后的日子,又会怎样呢?

尚不满十二周岁,这样的年纪,毕竟还是太小、太小了。哦,记得有这样的一句话,大意是要扼住“命运的咽喉”。唉,我的天啊,我这样一双手,没几两力气,怎么能够扼住“命运的咽喉”呢?我为什么一直没能嚎啕大哭一阵子,大概是,除了悲痛之外,还有无尽的担忧与无助!打个比方说吧,那大棒子即将砸下来了,你是无法嚎啕大哭的,你总会下意识地抬起眼睛来,那惶恐不安、惊疑不定中,似乎还有着某些祈求、期待、祈愿。是啊,不到最后的时候,人们总还是这样想:那伤心断肠、悲痛凄苦的一幕,最好能够放过自己。人啊,为什么要如此自欺呢?“祸不单行、福不双至”?唉,如果真的就是这样,那么,那些逝者,对红尘的眷恋,未必就那么深啊!

阴阳两隔之后,两个世界里的人也就不能够对话了。这,应该就是生命的一大谜题了。就像现在,我说什么、想什么,父亲大概都是不知道的了;同样的道理,父亲在另一个世界里的想法,我也是无从知晓了。一副棺木,被好几个大人抬着走的一副棺木,我右前方的一副棺木,就这样把父子俩隔开了。

哦,这一路上,我,我是不是想得太多了呢?或许,像一点也好吧,一个人内心的天空,如果能够塞进某些冥思苦想,至少,就不至于全是悲痛了。脚,是用来走路的;手,是用来扛碗拿筷的。那么,一颗心又是用来做什么的呢?此时此刻,我尽管是心乱如麻,不过,这总比昨晚上的心如刀绞,要好些吧?上苍不公,那么,人就不能对自己“公平”一些吗?在这样的一大片天地之间,像我这样的人,究竟像什么呢?以前也有那么几个瞬间,那一闪而过的念头里,我也并非没有想过这样的一幕幕;只是,当这一切真正到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是那样的悲伤凄苦、惊恐无助,就像那迷途的羔羊。看来,跟大风中的一片枯叶相比,我也好不到哪儿去!我,或许就像是那悬崖边上的一根枯藤......想到这里的时候,梁浩轩下意识地四处看了看。这时候,他发现,那棺木已经停下了。

不错,终点到了。

再漫长的路,再滞重的步子,在这样的一个冬日午后,还是到了终点。

这是一片荒岭,像平放着的鱼背,坡度不大。对于此行之人来说,那墓坑是提前两三个小时就挖好的了。这长方体的土坑,长两米多,宽七八十厘米,深近一米。大致上看上去,也有点像一口井,因此,当地人也习惯将这挖墓坑说成是“打井”。当然,这样的井,一般是没有地下水的。

梁浩轩看时,发现这土坑大致是东南向。

主持这安葬仪式的人,当地人习惯称道师。至于这个下午的这位道师,梁浩轩倒也认得。原来,这位道师,跟梁浩轩母亲是同一个生产队的,他家的责任田,就在梁家的东侧。新时期到来后,这位曾经的社员,不知从哪儿学到了一身本事,时常有人请去,帮看日子看地看风水什么的。随着外出次数的增多,这位道师也变得腰大膀圆的、膘肥体壮起来。(按:几年之后,看了电视连续剧《乌龙山剿匪记》之后,梁浩轩觉得,这位道师,跟剧中的膀爷,倒有几分相像。)此外,由于新业务收入的增多,那责任田,也就慢慢有变成第二职业之势了。

这位道师左手拿着罗盘,定好向头后,依然是让左手拿着罗盘。而那右手,则是稍稍突前,拇指和食指不时地晃动着,像是在比划着什么。当然,他不是炮兵指挥员;他是个道师,他在确定方向。

站在土坑西北侧的梁浩轩,不时微微侧过头,默默地看着这位道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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