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就像是一支燃烧着的蜡烛吧?
近些天,父亲的身体日渐衰弱。昨天晚饭时,我的母亲噙着泪水,这样对我们兄妹四人说:“唉,造孽啊!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那,那——”那一瞬间,我只觉得心口像是被钢刀猛砍了一下,揪心的疼痛!然而,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要是真有办法,这几个月早就付诸行动了。其实,我哥哥也不过十四岁,我们兄妹几个真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如今,我的哥哥,我的两个妹妹,又在哪儿呢?
母亲也不在家,她,她到哪儿去了呢?我,我在自己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又能够想出什么来呢?有人说“听天由命”是消极的没出息的;那么,此时此刻,除了“听天由命”,我又能够改变什么呢?父亲,那曾经巍然耸立着的大山,那曾经奔涌不息的大海,那曾经熊熊燃烧的火焰......“快点,他爹,他爹快——”母亲的声音,传到了我耳里。
不错,是母亲的声音!两条街道交界处,离我的房间,那直线距离,其实也不过三四十米远。
伴随着母亲这一焦急而悲戚的声音的,是一阵脚步声。母亲,叫了些成年人过来看看了。
不错,是成年男子的脚步声;此外,还有他们边走边说话的声音:
“梁嫂,沉住气,我们都来了——”杨卫东的声音。
“妹子,先别哭,我们先看看吧。”一个舅爹的声音。
“嫂子,我的这位老同事,唉!”我同桌父亲的声音。
“梁婶,先看看,看看再说吧?”阿冒的声音......
他们的脚步声,也在这些说话声中,由远及近:由街口到了我家门前的石凳边,由街口步入屋檐下,进入我家大门,由客厅走向第二进房子。“他爹,我,我带了几个人,来,来看你了——”母亲,快要泣不成声了。
房间书桌前的我,突然涌上这样一个奇怪的念头:此时此刻,我最好不要走过去!
我为什么要这样想呢?大人们正在准备着、商量着、着手着一些事情了,我过去,倒显得有点“碍手碍脚”了。我去那儿做点什么呢?等着别人来安慰、怜悯我吗?此外,我的哥哥、我的两个妹妹都还没有回到家里。要去,也应该是兄妹四人齐至啊!我,此时此刻的我,是不是有点多余呢?哦,不管即将到来的是什么,都应该到外面去,去吹一下冷风,透上几口气,让自己先拥有一片小小的天地。不管怎么说,都是要——
这样想着,先透过窗子向里看了几眼。他们正忙着,不曾留意到房间里的我。
透过门缝望向客厅,客厅里暂时还没有什么人。
看了看自己所在的房间,空气像是要凝滞了,几近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