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树萍水岭南月

月下梧桐雨如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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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小街夜月(十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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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父亲是一座山;以前,我也是这样想的。

哦,那是几年前一个下午的事情了。那天下午,我和父亲坐火车从柳州回来。要从火车站回到小街,还得走上二三十分钟。大概是有那么一个瞬间,想起了自己在那鞭子下吃过的苦头。走出几分钟后,我下意识地稍稍加快了脚步。不错,我不想,或者说是有点怕跟父亲一起走。再说,这样的一条路,谁都会走的。

走出一阵子之后,我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在我的印象中,父亲一向都是健步如飞的啊!也就是说,就算我先走出几步,片刻之后,耳边也会响起他沉稳、有力、清晰的脚步声。

这样想着,我回过头去。

这一下,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父亲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拄起了一根拐杖(大概是从路边捡起的一根别人丢弃的木棍吧),那拐杖,正向左、前、右三个方向缓缓点出。不难想象,父亲是想凭着拐杖的帮助,向前移步。只是,不管他怎样努力,那鞋子,就像是被胶水粘在地上一样,寸步难移。这,哪里是前行呢,分明是在原地踏步!

西斜的阳光依然有点刺眼,看到这样一幕,我鼻子一酸,眼眶湿润了:这,这就是我的父亲吗?这位步履滞重的中年人,就是我的父亲吗?这位即使有拐杖相助也移不出一小步的中年人,就是我的父亲吗?这位在夕阳下用拐杖点起阵阵尘土却无法前行的中年人,就是我的父亲吗?不错,夕阳下的这一幕,真真切切,决不是幻象!那么,我的父亲,记忆里我那奔走在学校家庭之间永不知疲倦的父亲,哪儿去了?我那有着朗朗笑声严厉眼神的父亲,哪儿去了?我那教子甚严甚至不惜鞭子加身的父亲,哪儿去了?

黯然神伤片刻后,我跑上前去,让父亲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果然,那样的一个瞬间,昔日父亲手上的那一股暖流,早已消散殆尽,一丝一毫都不曾传到我的心田。

借着我的肩膀,或者说,靠着我的搀扶,近一个小时后,父亲才勉勉强强回到了家。

尽管是万般不情愿,我也分明感受到:从此,一个“时代”结束了。

以后的日子里,每天放学后,我甚至有点怕回家了:父亲憔悴、衰弱的面孔,尝尝会像钢针一样,在我的心口刺出血来!而我的那些同学的家里,不会是这样的。

哦,这样的一个夜晚,阿冒的几句话,勾起了我的心事。于是,我回忆起许多往事来。哦,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呢?是不是快到子夜时分了呢?人们喜欢用“万籁俱寂”来形容夜里的幽静;其实,这只是事情的一个方面。听,耳边,分明传来小虫子唧唧唧唧的叫声,悠长而繁密。这些不知名的小家伙,此时此刻,它们正在叫什么呢?白天休息够了,夜晚开个演唱会;还是招呼着同伴尽早休息;抑或是商量着明天的大政方针吧?我们听不懂他们在叫什么,同样的道理,我们人类的千言万语,它们也不知所云。哦,记得课本里有这样几句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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