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东西,孤是怎么和你说的,又是怎么教你做的?”
李自成是十七日晚到的京师城下,一听说朝阳门之事后,连夜带同刘宗敏、李过、袁宗弟、吴汝义等大将,齐集军中所有骑兵,再一起向天津赶过来,这一耽搁,等他赶至天津时,罗虎与李双喜又已经与明军交过几次手,但罗虎所部疲惫不堪,战意消沉,勉强打了两回,都被步骑交杂的明军撵了开来,再后来,虽然逐渐打下天津,甚至一度逼近港口,但两天多的时间,已经足够天津方面逐次开船,根据闯军探子远远的目测,从天津开走了千余条大小不一的海船,这其中具体都是些什么人还弄不大清楚……当然,皇帝和太子必定是成功走脱了。
辛辛苦苦的一场掏心大战,除了打下一个京师之外,势在必得的崇祯却神奇般的滔海而走……李自成鞭落如雨,不停的打在李双喜裸露的后背之上,而这个义子亲将,也是知道眼前这父皇恼怒到了极点,所以只是咬牙忍着,在场的人,就看到李自成手中皮鞭起落不停,不断的在李双喜的后背上打出一条条的血痕。
“好了,皇上不要再打双喜了,此次是遇着劲敌,也不能完全怪他一个。小虎子为将很谨慎,不是也吃了大亏!”
刘宗敏身形长大,骨棱棱的宽脸上也满是怒容,此时双目炯炯,也是怒视着李双喜,不过此时他已经勉强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知道李自成鞭打双喜儿,其实也是给自己等大将一个交待,再叫自成打下去,彼此心里都不痛快……虽然刘宗敏是陕西诸将的首领,对李自成有时候也不大讲究礼节,但好歹是要维护住李自成在军中的威信,这一层,刘宗敏向来把握的很好。
他一开口,在场的所有将领们都是松了口气,李自成不露声色,仍是打了两鞭之后,才顺手丢下,从胸腔里吐了口气之后,才又皱眉道:“现在怎么办?”
刘宗敏道:“看他们说的,崇祯和太子必定早就跑他娘的了,追也追不上,我看,留一些兵镇守天津,再叫刘芳亮急速向难,不必再到京师和我们会师,直接插到临清一带,把南北漕运先隔绝了再说!”
如果崇祯在京师被擒,或是自杀,那么闯军上下就不必太担心南边的明军北伐或是西征,一国无主,则兵将自无战心。
而现在崇祯南下,在临清和徐州一带就有三镇明军,加起来十几万人,这是一股不可侮的势力,对山东和河南一带的布局,也非得有所改变不可。
“唉!”李自成皱眉不语,心中也十分烦乱,他用严峻的神情和威严的眼神瞟向其余众人,当然,目光所及,主要却是看向宋献策和李岩二人。
“臣以为,”宋献策忙上前一步,毕恭毕敬的道:“汝侯所言甚是妥当,现在我朝大军已经得京师,等皇上祭天继位之后,大义一定,就算崇祯到南京,也是垂死挣扎罢了,不足为虑。”
“军师所说甚是。”
听着宋献策的话,李自成心中自是舒服很多,他很盼望李岩也能说几句宽心赞颂的话,以叫他受损的自尊心和威望得到一些巩固,谁知李岩却是沉默不语,一言不发,李自成心中十分不满,面色也渐渐变的难看起来。
“他难道真的瞧孤不起,对孤有异心,心怀异志?”
正当这时,一个小将上前禀报道:“皇上,我军前锋已经完全占领海港,港口中只有十几条未及开走的海船,儿臣查问过,都是一些海商和水手。请皇上示下,如何处置?又,还有俘虏的几百明军将士,企图南逃的缙绅加起来也有二三百人,也请皇上一并下令发落。”
自从心中有打天下的想法之后,李自成就不再纵容部下淫掠或是滥杀无辜,因为名声相关,传扬开来不好听。
早年的那些行径,李自成所部和其余的农民军是一样的,都是烧杀抢掠,到哪里就祸害一通,然后把青壮强迫入伍,先当奴军,一起荡久了,就成为正式的营军……当然,还是陕西籍,特别是陕北的容易得到升迁和照顾。
在河南渐渐得了势,杀俘之事就很少了,而此时李自成心中满是郁愤的怒火,他十分懊恼,也非常的愤怒,此次攻打明朝京师的战事,不擒崇祯未能全功,将来的麻烦不小!
“拉到海边,全部杀了!”
“什么?”
禀奏的人是李自成又一个义子张鼐,也是和李双喜一样,是李自成一手调教带大的,听着义父的话,不觉是吓了一跳。
“没听清楚?”李自成用十分愤怒的眼神瞟了这个义子一眼,手中也是一紧,看样子皮鞭就想打过来。
“是,儿臣听到了!”
张鼐连忙躬身答应,但又硬着头皮道:“昨日交战,还擒获了明朝的驸马都尉巩永固,父皇说要留他审问,招降明官,还有十几个明朝官员,都是五六品的文官,请父皇示下,也是同俘虏一样办理么?”
巩永固原本是应该早早上船,但这两天罗虎所部也是不停的袭拢,需要有人带领断后,他是自告奋勇,讨了这个差事,但一时不慎,落马被俘,此时主力已经登船走了,援助不及,却是落在了罗虎等人手中,李自成一到,当然就移交过来。
“他说要投降么?”
“没有,这个人死硬的很,一直破口大骂,说是只求速死。军师昨日去见了他,也是没有说服此人。”
“那还说什么?”刘宗敏最恨这些皇亲国戚,更恨死硬不投降的,他冷冷一挥手,道:“一起杀了就是,咱们杀的皇亲国戚还少?在乎一个驸马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