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凤青只是冷然看着她,长袖中一把犀利的匕首已缓缓滑出。
“大叔……你的眼睛……很漂亮。”叮叮只急得冷汗直流:“我没见过……”
萧凤青手中的利刃已握在手中。叮叮心中有寒气掠过,正在这时,长街尽头有金锣响起,长长的呼喝声传来:“皇后娘娘进香,闲人闪避!”有一队御林军骑马而来,沿街护卫。长街的行人纷纷躲避两旁,随后又有一辆马车缓缓行过,从车上洒下金黄色的沙子,整洁地把御道覆上。
叮叮看得奇怪,不由咦了一声:“这是做什么?”
“御林军开道,金沙铺地。如今帝后同尊,皇后出行也有这样的尊荣。”萧凤青淡淡的声音传来。叮叮回头,这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望着远方已然怔怔,虽然他带着人皮面具看不清楚他的神色,但是从他的深眸中,隐约有令人不忍措睹的哀伤。
“你怎么知道?”叮叮疑惑问道。
萧凤青一低眼,心中黯然苦笑,他怎么不知道?当年他变乱,给她那么无上的荣耀,天下间所有女人都不如她尊贵,可是她偏偏什么都不要,心心念念只挂怀着远走秦国的萧凤溟。可当他以为她将背叛他,回到萧凤溟身边的时候,她又舍弃了一切不远千里地回到了他的身边,陪着他一败涂地。
清澈的茶杯中映出他如今易容过后的容貌,三年了,他几乎认不出自己了,换了一张张面具,换过了一个个斗笠,遮挡自己不能见于世人的容貌。三年多过去了,他怎么觉得这日子那么长,长得仿佛那些事已经是上辈子的事。可是回想起来,又觉得那些事一转头仿佛昨日的种种,从不曾一刻离开。
他还记得她泪零落如雨,一声声唤着渐渐失去神智的他:“凤青,风青……”他的脸上,手指上还带着她眼泪的余温。
明明的,那么近……
“你……怎么了?”叮叮担忧地看着低头的萧凤青。
“你哭了?”叮叮忽地叫起来。她还未说完,萧凤青已冷冷站起身来,转身要走。
“不!你不能走!大叔!”叮叮回过神来,一把拉着他:“你说好的,跟我爷爷在这里见面!”
萧凤青头也不回地冷笑:“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居然这么装神弄鬼的!”
叮叮却只是不说,萧凤青心中疑云顿起,正在这时,远远的有叮叮当当的金铃声响起,是皇后的凤驾来了。
萧凤青浑身一震,挣开叮叮的手,沉声怒道:“放开我!再不放开,我杀了你!”
叮叮被他震开几步,见他果真要走,情急之下扑上前抱住他的腰:“不行,我就不让你走!”
萧凤青只觉得少女的馨香扑鼻,若不是他戴着人皮面具早就看出他脸上肃杀一片。周围的百姓们纷纷跪下,萧凤青看着那白马拉着的凤驾缓缓而来,心口砰砰一声一声跳着。
“跪下啊!”叮叮拉了拉他,萧凤青这才缓缓跪下。
整条街上顿时变得十分安静,静得只听见马蹄和车辙声由远而近缓缓而过。萧凤青跪着,看着眼前不远处的金沙碾过雕着飞凤的车辙,那车辙仿佛不是碾在地上,而是心上。
一分,两分,三分……终于凤驾过了。
他定定看着地上,仿佛痴了……
正在这时,有一道苍老的声音破空传来:“皇后娘娘圣明,有冤案要陈请皇后娘娘伸冤啊!”
萧凤青猛的抬头,果然见一道人影如飞一般掠到了凤驾前,跪下,手中高举状子,大呼:“延州张监军一案,是冤枉的,张大人没有私吞军饷!请皇后娘娘圣裁!”
萧凤青猛的侧头盯着叮叮,咬牙怒问:“原来你祖孙二人留着我在这里就是为了给你们作证吗?”
叮叮眼中皆是泪光:“是!大叔,张监军是我姨夫,楚王污蔑他贪污军饷,中饱私禳,其实那些军饷就是楚王伙同王将军私扣下来,用作他州军的军饷。皇上当时要裁撤州军,楚王怕皇上查到了他的罪证,就销毁证据,又把亏空的军饷统统推到了张监军身上。连累得我姨夫一家二十多口,统统做了阶下囚,我姨夫一心为国,不甘被冤枉,以死明志,却被楚王污蔑他是畏罪自杀。我小姨与姨夫两人情深,也追随姨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