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黑夜,哭得不能自己:“我知道你在的,你一定在的……你回答我啊……”
漆黑的山路上,一抹黑影快步走着,忽地眼前灯火一亮。
杨直拦住了黑影的去路。
“殿下……”他跪下:“奴婢就知道是殿下。”
黑影侧过身,低声道:“你认错人了。”
“是殿下。”他伏在地上,痛哭:“殿下你不知道娘娘守了你三年……”
“睿王已经死了,萧凤青也死了……”他慢慢道:“答应我,带她去她应该去的地方……”
他说罢,越过他,重新没入黑暗中。
“殿下要去哪里?”杨直大声问道。
“天南地北,一直走到忘记她的地方……”他低叹一声,终于消失。
高高的引凤台上,风一阵阵吹着,明明是三四月的春季,他却一身重裘。三年了,三年中他只觉得自己老了,累了,偌大的皇宫中一日比一日暮气沉沉。
可是明明,四海的奏报如雪片一般飞来,字字句句都在赞颂他的圣明仁德。
仁君,明君……他听得腻了。
身后脚步声传来,踢踢踏踏。他含笑回过头,一个粉雕玉砌般的小男孩站在他身后,声音清脆:“父皇!你怎么躲在了这边?”
萧凤溟重重咳了一声,平了心气,含笑道:“长宁又怎么跑来了?”
长宁上前拖着他的手:“父皇,父皇,我刚才看见一个女人。”
“哦。”萧凤溟抱起他,心口的旧伤似又更痛了。他忍着痛,抱着他,和声问道:“什么女人。”
“她说她是我的母后。”长宁眨巴着与记忆中酷似的美眸,看着他。
萧凤溟脸一白,不由踉跄后退几步。
他抱紧长宁,颤声道:“她……她真的是这么说的?”
“是……”长宁点点头:“她就在下面。”
“父皇,母后是不是回来了?”他问道。
萧凤溟放下他,飞快地奔下高台,心口那么痛,那么热,她回来了吗?回来了吗?是她吗?
高台下,一抹窈窕雪色的身影悄然立着。
四月的天光那么明媚,照得见她脸上纤毫毕现,她对他微微一笑:“凤溟……”那刹那的容光彻底照亮了他的世界。
有风吹过,他的眼前泪水模糊,他伸出手,握住她温热的手:“无双……”
随着萧凤溟病重,各地有实力的诸王又蠢蠢欲动,聂无双回宫,主持大局,凤临天下。垂帘听政,引起天下朝堂震惊,聂无双排除万难,照顾病重的萧凤溟,扶植年幼的太子。召各地藩王进京,一时京中风云涌动,各股势力盘根错节,矛盾重重。
端王,晋王,楚王,静王……
谁才是那幕后阴谋反叛大应皇朝的那一人……
天才刚蒙蒙亮,燕秋匆匆起身,屋外有夏嬷嬷嘶哑而尖利的声音响起:“还不赶紧,皇后娘娘已经起身了,还不赶紧去伺候!若是迟了,仔细你们的皮!”
燕秋听到这一声催命的声音,手一哆嗦,手中的面巾顿时掉在地上。同屋的姐妹也都纷纷起了身,人人面上都有未褪尽的睡意,但是人人动作麻利迅捷,不一会已纷纷穿戴整齐宫中女官统一的服饰,开始洗面梳头。
燕秋看着她们动作迅捷,心中一紧,连忙捡起脏了的面巾,胡乱擦了一下,就开始梳头。
当第一缕晨曦照进女官的房间,所有的同屋的女官都已整饬一新,站在屋外。
夏嬷嬷犀利的老眼扫过这一批年轻的女官,冷冷道:“如今圣上病重,你们作为御前女官,要多看,伺候上心,少说,出了甘霖殿,什么都统统忘了!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