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凤青微微眯着眼睛,看着这个曾经丝毫不入他眼中的年轻僧人,如今全天下敢在他面前说这番话的,也许只有他一个人。
清远与他对视,丝毫不躲避。
很快,士兵上前跪地禀报:“启禀睿王殿下,全寺搜遍了没有找到皇后娘娘。”
萧凤青眼中一沉,他冷冷看着清远,忽的,他笑了,他低下头,长长如墨的束发散在他脸颊边。他低头对清远一字一顿地道:“你够狠,宁可看着全寺的僧人为她陪葬,都不肯说出她到底在哪里。”
清远看着面前犹如魔的男子,闭上眼,平静地道:“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睿王殿下找不到皇后,如果要泄愤,就杀了贫僧吧。何必为难全寺的僧人?”
他此言一出,底下的僧人不禁动容,他们伏在地上,梵音袅绕神圣肃穆的佛堂,他就端坐在神佛前,面上渐渐平和安详。
萧凤青看着无惧的他,清冷一笑,他似笑非笑地道:“想让本王杀了你?做梦吧!”
他转眸看着一地济济众僧人,眼前掠过深重的嗜血笑意:“本王偏不杀你,要你看着这东林寺的僧人一个个死在你跟前,直到你说出她藏身何处。”
满殿中的僧人顿时哗然惊呼,有胆小的僧人忍不住往外跑去,可是殿外守着重重铁甲士兵,他们手中的刀挥起,血光随之喷薄而起,一地的血腥令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清远定定看着眼前失控的惨象,紧紧拽住手中的念珠。
血令失控的场面更加混乱,僧人们想要上前冲出囹圄,但是一地的鲜血令人无法向前半步。有的大声疾呼,有的干脆跪在佛前大声念祷,有的四处张望,他们喊着要出去,可殿外手持兵器的士兵组成人墙,把他们都挡了回来。
萧凤青看着眼前的混乱,再回头看着面色煞白的清远,一笑:“怎么样?全寺的僧人换她一个人。你若不肯交出她,多死一个僧人你就多一份罪孽。”
清远回过头,耳边犹有僧人呼叫哀嚎的声音,他一字一顿地道:“就算是全天下的罪孽要贫僧一个人背负,贫僧也不会将她交给你这等残暴的人手中!”
他说罢,跪坐在蒲团上,闭目念经,竟是不再说一句话。
萧凤青握紧了手中的剑,心中已经翻滚着汹涌的怒意,只要一剑,面前这个倔强得可恨的年轻僧人就会死在自己的剑下,可是明显的这寺中,只有他知道聂无双的藏身之处。
聂无双……他深眸中涌起复杂的情愫,这个令他又爱又恨的女人!
长夜漫漫得无尽头,这一夜,东林寺彻夜未眠,到处是刀光林立,到处是铁甲士兵,他们粗鲁地推翻每一处可以藏人的所在,他们的皮靴踏过佛经,蒲团,甚至踩过倒地的佛像,只寻找着一个女人的踪迹。
清远跪坐在佛前,不知念了多久,殿中的士兵这才退了一干二净。萧凤青看着他,冷笑:“三天,给你三天的时间。不交出她,本王要屠寺!”
他看着他清冷明净的双眼,笑得邪妄:“别以为本王做不出来,也不要挑战本王的底线,本王现在不再是当初的睿王,本王是叛乱谋反的萧凤青!”
他冷笑着离开。长笑声中,清远看着面前垂目的金身佛像,低头伏地,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佛祖啊,请庇护我东林寺,请庇护我大应百姓!”
天边,如血的一轮朝阳升起,红光映在神佛面上,无形中似血光笼罩。
在这混乱的世界中,有一种劫难也许连神佛都无法庇佑。
萧凤青以五千精兵围困东林寺的消息顿时传遍了应京四周的州郡上下,人人皆惊。萧凤青以弟叛兄,夺取应京已经是令人侧目,如今封了东林寺,又扬言要屠寺更是令群情激奋。许多周边郡县的善男信女,世世代代都把东林寺视为圣地,如今一听被封寺屠寺,都纷纷前往东林寺山脚,纷纷呼告哀求。
山寺脚下,百姓的哀告声几乎响彻天际。
聂无双躲在密室之中,昏昏沉沉睡了又醒,但是却没人前来为她打开密室。
她不会就这样死在这密室之中吧?她模模糊糊地想着。
正在她心中涌起绝望的时候,禅房的门打开,沉重的脚步声传来。聂无双从透气的孔中看去,只看见一双僧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