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日夜夜,她的一颗心犹如在炉火上煎熬。这一辈子,她从未觉得这样凄惶无措。
杨直看着她的眼泪,慢慢跪下:“娘娘错怪奴婢了。奴婢从来都是为了娘娘着想。”
他的眼泪滚落,滴在她的裙裾下摆上,慢慢湿了一小片:“娘娘,既然明白现在的睿王殿下不复当初的闲散王爷,权势滔天,娘娘就该选择殿下而不是皇上。”
他的话音刚落,忽地“啪!”地一声,一个响亮的巴掌声顿时响彻殿中。
杨直一动不动,白皙清雅的面上顿时浮出清晰的五掌印。
聂无双看着他,手犹在颤抖,声音更是颤抖无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把本宫当成什么女人?是!本宫是不要脸,不守贞节,委曲求全,委身与他,但是……难道本宫一辈子就只能跟着他一错再错吗?皇上是本宫的夫君!他是我的夫!”
她的泪簌簌而落,忍不住呜咽:“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我的夫君与我从此生死两别,难道我只能眼睁任由他们兄弟相残吗?”
杨直一动不动,看着她伏在高高的凤座上泣不成声。
聂无双抬起头来,看着他,泪水满面:“杨公公,我求求你,你一定要帮我,你就告诉我,他到底要干什么?萧凤青他到底要做什么!”
她跪在他跟前,拉着他衣襟的下摆,泪水滚落在他的手背上,灼热无比:“求求你,杨公公。凤溟不能死,他不能死啊……”
“不单单是为了我,还有应国的百姓、三国的局势!凤溟不能死!他一死,齐国必定趁乱过江,秦地才方平乱,他一死,三国必乱……”
“杨公公……”
杨直看着她伏在自己的肩头痛苦,心头沉重地令自己都喘不过气来。她的呜咽就在胸前,一遍遍呢喃地说:“他不能死……不能死……”
许久,她终于哭累了,杨直扶了她起身,为她拭去眼泪,慢慢地道:“不会的,皇上不会死的。”
聂无双从昏沉中猛地惊醒,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杨直。
“奴婢这就去安排,皇上不会死的……”杨直艰难地开口,说完,他施了一礼,转身离开,渐渐地,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终于消失在她的跟前。
聂无双连忙擦干眼泪,想要哭,却是禁不住笑了,那倾城的笑容犹如孩童一般天真快活。
他没事了,他一定会没事的。
心中的大石落地,聂无双的病也飞快好了。这几日她在华清宫中养病十分悠闲自在,每次眺望远处,心中也渐渐充满了希冀。
皇后展颜欢笑,华清宫中的宫人也终于舒了一口气。本来清冷的华清宫又多了几分欢笑。
聂无双宣召了晏太医,晏太医细细为她诊断,诧异道:“许是温泉的功效,娘娘身上的寒毒似有减轻。”
聂无双心中一喜:“那是不是不需要火麒麟了。”
晏太医摇头:“所谓治标不治本,温泉的功效有限,若是要根治一定要有火麒麟。”
聂无双心中涌起疑心,多看了他一眼,冷笑:“若是你拿谎话来欺瞒本宫,你可知你的下场会是怎样?”
晏紫苏一听,连忙跪下:“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微臣受娘娘大恩,怎敢拿谎话来糊弄皇后?”
聂无双扶了他起身,眸色复杂:“本宫也知道晏太医是绝不可骗本宫的,只是为何以前本宫让晏太医请脉,晏太医没有提出用火麒麟来做药引?”
她看定他:“你让本宫如何不疑心?”
晏紫苏脸一白,伏地颤抖:“微臣该死,微臣该死!其实……其实这个偏方……是睿王殿下四处寻觅才寻到的……微臣本来不敢居功,但是睿王殿下执意要微臣亲自为皇后娘娘诊脉的时候才说。”
聂无双闻言,颓然坐在椅上。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并不惊讶,她早就猜到这事与萧凤青脱不了关系,唯一惊讶的是,真的有这种偏方,若不是下了决心去找,她何以有这半分重新做真正女人的希望……
她挥退了晏紫苏,独坐在殿中。
他的邪气,他的妄想……他总是这般令她无法捉摸,令她对他恨不得,爱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