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火防盗防猫妖~
白春笙坐在一处闲置的石阶上, 抱着膝盖, 呆呆地看着清亮亮的河面, 脑子里空荡荡的。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的, 这里的人好像对他们这样的妖精见怪不怪的,连码头老大都是黑鱼精!不知道衙门里当官的到底是人还是妖……
这几天他留在船上,也刻意和船上相熟的人打听过, 知道自己是被船老大捕鱼的时候误捞上来的河蚌精,大概是因为以前从未上过岸, 懵懵懂懂的什么都不懂,而且力气很大, 便被船老大哄着留在了船上, 每天给几个馒头一碗菜,就当多个免费的壮劳力了。
原先那个河蚌精大概也是不通世事,加上对岸上的世界真的很好奇,便跟着船老大在船上干活了,不过大概是上来也没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变成了自己, 白春笙虽然性子好, 但也不至于给船老大那种人忽悠着当免费小工, 大概了解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之后,借今天这件事情发作了出来,果然成功脱身了。
可是, 脱身之后怎么办呢?
看着平静无波的水面, 白春笙毫无头绪。
不过, 再怎么样,他如今也算是自由之身了,再留在船上,谁知道那船老大和他婆娘会怎么对待自己呢?不过是为了一串钱的事儿,就不给自己吃饱饭,这种人,能远离就尽量远离吧!
不知道是不是晒太阳时间有点久了,白春笙突然觉得自己身上有点痒痒的,看着清澈的河水,忍不住就想下去泡一泡。这几天他也发现了,现如今这个身体和从前那个人类的身体不一样,隔一段时间就要下水去泡一泡,不然身上的皮肤就很容易干涩瘙痒,简直像得了皮肤病一样,水妖的身体真的是伤不起!
默默在心里抹了一把泪,白春笙四周看看,发现附近没人,便脱下外衫,想了想,将装着铜板的钱袋子牢牢拴在裤腰带上,顺着石阶下了河,冰凉的河水拍打在身上,顿时舒服得长叹一声,同时在心里十分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水妖非要上来到人类的世界来生活呢?
要是他,有这等水性,随便找个无人的荒岛宅着,没事的时候下到水底摸些值钱的珍珠水产什么的上岸来卖了换钱,想买什么买什么,多自在!何必要给人打工挣几餐饭呢?
不得不说,这个时空的水质真是没的说!清澈的河水几乎能看得到河底的水草,白春笙畅快地在水里游着,觉得不过瘾,时不时的还要钻到水底下去,因为这样便可以整个身体都浸泡在水里,被阳光晒得有些发痒的头皮也能得到一阵舒缓。
然而,让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一时贪凉潜入水底的这个决定,竟然为他带来了一笔意外之财!
水底下有钱!!!
阳光下,一道光芒从水底的石头缝隙中折射出来,白春笙正在水里呆着无聊,一时好奇,游过去扒开石头一看,下面竟然卡着一只花开富贵的银手镯,手镯看起来不算名贵,不过,对于白春笙来说,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银子很软,砸成一团拿去卖了,好歹也能换点钱租个房子,也好有个容身之所,不然就靠他身上那点铜板,租了房子难道要饿肚子不成?
当然了他可以抓鱼充饥,但是,作为一个曾经的纯粹的人类,白春笙表示不吃主食他可能会死……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白春笙一时间激动起来。
他想起了前世看过的一个新闻,说是有人专门去各个写字楼的下水道里掏硬币,运气好的话一次能掏出来好几百个呢,虽然脏了点,但人一旦穷到了一定地步,谁还会嫌钱脏啊?
只有那些不缺钱的才会嫌钱脏。
白春笙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庆幸自己变成了一只不怕水的河蚌精。
将那只银镯子塞到装铜板的袋子里,白春笙仔细在水底寻觅起来,不过,他也不是漫无目的地寻找,想到会掉落东西的地方一般都在靠近河岸和石阶的附近,他把搜寻的地点选在了这些地方,忙活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又收获了两块碎银子和几十个铜板,银镯子这样的首饰却再也没遇到,想想也是,一般人家要是丢了贵重首饰,怎么样也要花钱雇人下河来打捞啊,实在找不到才会放弃,不然谁舍得?
不过,能有这些,白春笙已经非常满足了。
看了看天色将晚,白春笙从水里爬上岸,拧干了外衫,将身上的水渍擦干,头发也慢慢拧干,这才抖了抖外衫,将湿透的外衫套在身上。
如果换成一般人类这么穿早就着凉了,不过,白春笙可是水妖,谁见过水妖泡了水会着凉的?老实说,穿着被水浸湿的外衫,白春笙觉得比穿着干燥的衣服还舒服些呢。
身上有了钱,白春笙觉得自己一下子就活了过来。左右看看,傍晚的鱼街倒是比白天的时候热闹了许多,摆摊卖东西的都出来了,街上各种卖鱼干、虾干、河鲜、菜蔬野果的,还有一些杂货摊子之类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不过,这些都不是白春笙的目标。
他现在最先要解决的,就是晚上的住宿问题。
原本他可以去住客栈的,可是路过一家客栈,进去一问,最便宜的大通铺也要十个铜板一晚上,还不包晚饭,白春笙顿时决定放弃,他现在手头的钱不多,要是在吃住上花费得过了头,租房子的钱就不一定够了,如果今晚找不到住的地方的话,那他宁愿随便找个屋檐下面凑合一晚上。
在那之前,他还是想努力争取一下的。
找街上的本地商贩打听了一下,得知鱼街的牙行就在不远处,白春笙毫不停顿地直奔牙行而去。这里的牙行类似于他们那个时空的中介机构,不过牙行的经营范围更广一些,不管是买卖人口还是买卖房屋田地什么的,只要是大宗值钱物品,大多习惯通过牙行去办,因为牙行和衙门熟,通过牙行可以免去被衙门盘剥这一道关卡。
牙行管事的正准备关了门去给自家夫郎杀鱼,看到有客人上门,立刻将刚买的鱼丢回盆里,拽了一条粗布毛巾擦了擦手,问清白春笙的来意,从屋子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簿子,慢慢翻了过去——
“一个人住,还要能做饭的屋子倒是有几间,街上屋子后面有棵老槐树那家,是个四合院,里面住了五户人家,恰好还有一间屋子,那屋子还算宽敞,中间拉一道帘子,能隔成里外两间,外面起个小炉子,平日做个饭菜还是可以的,一个月200个铜板。”
“街尾门前挂着一排仙人刺那家,屋子跟这个差不多大,不过那房子新一些,一个月要300个铜板。”那管事的大概是急于回家杀鱼做饭,也不和白春笙绕圈子了,指了指前面那个对他说道——
“我看后生你这身打扮,不像是手头宽裕的,不如先租这一个,暂且住着,等往后手头宽松了,再换个好一些的。赁屋不似买屋,住得不好,大不了忍上一个月的租期,期满再换就是了。”
“多谢大叔,那烦请您带我去看看,若是可以的话就这个吧!”白春笙倒是很能理解管事的这番话,作为曾经的拆二代、大房东,他每年都要换好几茬租客,手头紧的就租便宜的,收入好了就换个好一点的房子,或者两对情侣合租一套两居室什么的,租房子不像买房子,住的不好随时都能换,倒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当下,那管事的便拿了一大串钥匙,带着白春笙出了门,鱼街不长,很快便到了那个屋后有棵老槐树的四合院。
如果是从前的话,他或许根本不敢说出这句话,可是现在,想到如今风起云涌、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皇城,王鲲风微微一笑,或许,不久之后,豫亲王府,便再也没有心思管他们这几个半妖弃子的婚事了……
“可是王爷和王妃那边……”王大娘犹豫道,虽然因为方便隐瞒身份的缘故,王府并没有禁止他们在外以母子相称,可是,她终归身份低微,不是王鲲风的亲生母亲,若是王爷和王妃因此怪罪下来,她最多不过一死,可那白小郎……
仿佛想到了什么,王大娘正色看向王鲲风:“大郎,你我虽为主仆,实则亲如母子,我一生不婚,所有的唯有你们三个。也一直将你们当做我亲生的,有句话我今日必要与你说清楚,无论如何,我也不管你是如何谋算的,白小郎终究是无辜的,你若是不能护他周全,这门婚事,我是绝对不会为你张罗的。”
“你若是为一己之私害了他人,我也不敢管你了,只远远地离开罢了,你也不要再去找我了。”
“娘亲,儿子不敢骗你,有些事情不告诉你们,是为你们好,既然娘亲话都说到这里了,那儿子便在这里指天发誓,无论事成与否,我所做之事,绝不牵连无辜!若违此誓,天地不容!”
“你这孩子,好端端的发这种毒誓做什么?唉!娘亲也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看那白小郎实在是个好人,人家无牵无挂的,又是血统纯净的妖族,好端端的生活在这里,你若是要因为你的事情连累了人家,又如同我们从前那般四处奔波,倒不如就此放手,让他过自己的日子去。你若真能护住他,娘亲又怎么舍得拆散一对有情人呢?”顿了顿,王大娘有些好奇地看着王鲲风,“说起来,你与白小郎不过吃过几次饭,结识不到月余,怎么就谈婚论嫁了?难道是,一见钟情?”
王鲲风:“……娘亲,白小郎尚且不知儿子心意。”
王大娘:“……”
“罢了罢了,这件事情我不管了!若是白小郎亲口答应与你结为连理,到时为娘的再去替你们张罗吧!忙乱了一晚上,我也乏了,你且去洗漱一番,歇着去吧!”王大娘觉得自己真的老了,越发的不懂现如今的小子们了,八字还没一撇,竟都开始张罗求亲的事儿了?
第二天一早,王鲲风心事重重地走到了码头公房,关起门来,一把揪住了正翘着腿坐在椅子上品茶的黑鱼精。
“老大,可是王府那帮杂碎又来找你麻烦了?”黑鱼精一跃而起,丢下茶碗骂道,“个龟儿子们!早晚劳资要将他们丢到河里喂鱼!”
“别闹了,找你有正经事,”王鲲风坐在椅子上,默默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喝了一半,放下来,一脸严肃地看着黑鱼精,“老黑,你当年和你家阿胡,是怎么,那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