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媄站在球场外将近半个小时,才终于如愿的在球赛结束之后,见到了那个男孩的样子。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两道剑眉英气十足,大概是常年操练习武,身形壮硕,清冷的样子让她不敢去靠近他。
他有着一双俊朗丰逸的眸子,深邃如海,整个人给她的感觉,大抵就是书里常常说的温润如玉。
对视的那一刻,江媄感觉自己,瞬间就陷进了那双眸子里去。
很巧,两个人都在一所高中上学。在之后的日子里,江媄和他的关系更进了一步,成为了朋友。他们偶尔会一起吃饭、聚会,可是程钰子却一直对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从不逾越。
从那时起,江媄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念头。
她要这个男人!
可是当她再一次去登门拜访程伯母,并告诉她自己喜欢程钰子之后,程伯母却一脸的不以为意,只是轻轻的说:“你不适合他。”
那个时候,江媄真的以为自己只是性格上和程钰子不合适,她受到打击,回到家后伤心的哭了很久。
可是直到她长大了,程钰子去了中国念大学的时候,她才明白,程母所说的不适合,只是利益上的不适合。
她不能帮助程钰子取得更好的前途,她不能满足程伯母心里的最佳媳妇的标准,所以,在程母看来,她和程钰子并不合适。
可是如今,情况已经大不相同了。程钰子有了案底,她终于能够成为程母眼中最“适合”的人选。她不能因为一点小打击,就将这来之不易的机会给丢掉。
想到这里,江媄立刻抛开她的面子,主动退步,“程伯母,其实我们家对这件事也没有不同意。只是看钰,他似乎不太赞同这事。所以我才那样说的,程伯母您别见怪啊。”
江媄一脸低眉顺目,连连赔笑,李钰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见风使舵,毫无骨气。这样的儿媳,想来对程钰子,也不会有太大帮助。
不过她并没有不给面子的拒绝,而是顺势下坡,回以笑容道:“你有这个善解人意的心,就好。程钰子就算再不赞同,也不会改变什么的。我承认你,那你就是我程家的媳妇儿。”
“呵~”
程母一说完,旁边便传来了一阵嗤笑。两人一起转头,就看见程钰子的嘴角边还挂着的冷笑。
看见二人都转头看向自己,程钰子唇角轻扯,凉薄的声音响起:“别停,继续啊。虚与委蛇的二位。”
无论是谁,如果被自己的儿子这么不给面子的形容“虚与委蛇”,都会暴怒。更何况是一直以来都说一不二的李钰呢?
尤其是在听见自己的儿子,跟她如此明目张胆的张狂挑衅,李钰心中的怒火立刻被引燃。
程钰子的话音未落,李钰便拍着桌子起身,怒呵他:“你这是什么语气!我就是这么教的你跟长辈说话的吗?”
李钰朝背后伸出手,立刻有保镖恭敬的呈上鞭子,又粗又长,像一条长长的蟒蛇一样。
见识到此情此景,江媄知道,这是程母发怒的前兆。她连忙上前,握住程母的手,企图用自己微弱的存在感,替程钰子乞求:“伯母,钰他只是一时失言,您别打他。”
然而,李钰并不买账,“来人,送江小姐出去。”
话音刚落,保镖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将江媄带出了门外。
站在门外,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情形,江媄心急如焚。
刚刚程母手里的鞭子看着有杯口一般粗,到了尽头又细又长,这样的鞭子打在背上,程钰子该有多疼啊!
的确,在他人眼中,江媄是个任性又爱斤斤计较的人。
可是无论江媄再怎么爱无理取闹,到了程钰子身上,她的一腔坏毛病可就变成满腔的热血了,就差没天天黏在程钰子身上任其吩咐,哪里能受得了自己最爱的男人遭受这种痛苦。
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在里面受罚,江媄却站在门外无能为力,她内心倍感煎熬。
将耳朵趴在门上,江媄努力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似乎是有人走动的声音,还有鞭子轻扯,挥舞在空气中,那凌厉的声音。就是只是站在门外、触及不到的江媄,也感觉到了后背一凉。下一秒,她就听见了鞭子甩在皮肉上的声音。
这是得用了多大的劲儿,才会发出来这般尖锐的声音。江媄在脑海中,似乎看见了程钰子后背上,那皮开肉绽的场景,鞭痕落处,尽是血痕。她的腿也不禁发软,几乎就要站立不住。
可是门里除了鞭子打在肉上的声音,再没有其他的任何声儿传出来。
程钰子呢?这么痛的刑罚,他都没有喊吗?
江媄禁不住有些怀疑,这鞭子,到底有没有打到人身上?
过了许久,门里都只有鞭子打响的声音,无任何哭喊声。
江媄趴在门上听了很久,使劲将头往里探,都没有听见程钰子半句呻吟。
难道?程母开了善心,没有责罚程钰子?那鞭子声如何解释?是打在桌子上了吗?
想到这儿,江媄心里的担忧,立刻散了一半去。
对啊,说不定程母只是拿鞭子吓唬一下程钰子,不会真的打他。
说到底那也是她自己的儿子,虎毒不食子,程母再怎么说也是一介女流之辈,自然是疼自己唯一的儿子的,应该不会那么狠心。
可惜,江媄很显然的是小瞧了程母的狠心。从小到大,程钰子没少挨过她的鞭打。
只要程钰子不听话,没有按照她的指令做好,他必定少不了一顿毒打。就因为这个原因,从程钰子记事开始,他的后背几乎是没有不留疤的时候。
记得以前,苏媛和程钰子一起去游泳,不经意间看到了程钰子背后的疤。
苏媛那时候很吃惊,到底是为了什么,居然会有整个后背的伤痕,有一些,还能明显的看出来是早年留下的陈旧疤痕。
苏媛问起过原因,只是被程钰子轻易的敷衍了过去。
这是李钰为了磨练儿子的心志,一直以来所秉承的“虎式”教育。
所以当李钰带人走出来之后,江媄看着趴在地上的那个男人,忍不住捂住了嘴。
她该怎么形容?此刻眼前卧倒在地上,气若游丝的男人,真的是当年初见,那个闪耀了她的眼的程钰子吗?
后背的衬衣早已裂开,碎的不成样子,有些都已经浸透了血,粘在他后背上,本就是黑色的衣服,浸了血,更加暗哑。程钰子满脸都是汗,沾湿了他额前的发。
江媄跑过去,跪倒在他身旁,想要抱住他却无从下手。
旧伤未愈,又添新痕。
江媄忍不住落泪,她看着都腿软,程钰子是怎么忍住没有喊出声的?
江媄捂着嘴,眼泪滚落,滴到了程钰子的身上,咸涩的眼泪与血肉交融,疼得他皱起了眉。江媄连忙用衣袖擦掉泪花。
透过婆娑的泪眼,她抬头看向门口的程母,眼神里净是惊恐和茫然。
她第一次感觉,这个女人,真的好可怕。
对待自己的儿子尚且如此,那对待其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