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
风刮来,鲜血的腥甜与尸体的腐臭争先恐后的钻进鼻孔。
放眼望去,武士的尸体一眼望不到头,乌鸦盘旋着,落在墓碑一样静默着的染血长刀上,低头啄食腐肉,冰冷空洞的眼珠映出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
在这寒冷空旷的尸原上,有一个人,站立着。
坂田银时左手随意搭在木刀上,右手揣进白底水云纹和服里,赤褐色双眸之间分的极开,浑身都透着颓废和懒散,漫不经心的看着远处。
他在乌鸦的飞上飞下中沉默着,双目毫无焦距。
似曾相识的情景似乎唤起了他封存在脑海中的久远回忆,死鱼眼明明像往常一样无神,却不知怎的就是渗着一股疲惫和沧桑。
他似乎将自己置于世界的边角,寂寞孤独的只剩自己一人。
突然,风声在某一刻停止。
一只血淋淋的手,突兀至极的从他脚下的尸堆里伸出来,以令人难以置信的气力,闪电般攫住了他的脚踝。
他悚然一惊,条件反射的抽脚后退,然而用力之下,右脚竟不能在那只铁钳一般紧紧攥着他的手里松动分毫。
银时顿住动作,缓缓低头。
在仰面朝上,脸上遍布狰狞血迹,瞪着冰冷而恐怖双眼的男人们之间……
有一双冰冷残忍如野兽的,猩红可怖的眼睛。
银时猛地睁开眼睛。
赤褐色双眸无神的看着木质天花板,他默了半晌,突然就“嗷”的一声痛呼着坐了起来,惊恐的抱住自己的小腿往后拖,试图拯救自己再晚一秒就可能被踩断的脚踝。
一连串颇有个人风格的求饶从他嘴里顺畅的流泄出来:
“疼疼疼……饶命饶命啊阿千我这就起这就起了啊啊要断了要断了快拿脚啊啊啊!”
被唤作“阿千”的男孩看着他飙着高音抱着小腿扭来扭去,一脸“要死了要死了”的丢人样子,面无表情的翻了个白眼,辗了辗脚下男人的脚踝,待看到他快要升上天国一样倒在被褥上十指抽搐着抓挠地板的可怜样子,才放松力道,拿开了脚。
他抱胸俯视着他,清冷好听的声音无一丝感情的响起:
“银,我出去了一个小时,回来以后冰箱里所有的草莓牛奶都没有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挺尸中的银发男人身形蓦然一僵,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男孩冷笑一声,不给最会胡搅蛮缠的男人狡辩的时间,一脚踢上他的屁股。
伴随着又一声响亮的痛嚎,旁边的衣柜门被拉开,橘发蓝眼的少女揉着眼睛满脸迷茫的看过来:
“千酱……啊嘞,银酱怎么了?”
这次被唤作“千酱”的男孩一边将银时旁边的自己的被褥叠好抱进橱柜,一边扫了眼旁边全身抽搐着,连色彩都变成了灰白的男人,没绷住的勾了勾唇角。
“被自己的噩梦吓哭,正觉得丢人呢。”
还在装可怜的银时立刻抬头,满脸凶相的嚷嚷起来:“谁?谁说我哭了?!阿银我才不是那种胆小鬼呢!只是这个早晨让我非常火大,心情不爽才想喊两声而已啊!”
少女轻蔑的扫了他一眼,神情不屑的摊摊手:“哼,果然是被噩梦吓哭了吧阿鲁,所以说这种男人就是靠不住呢。”
“啰嗦!你懂得什么啊这个臭小鬼!呦西决定了,这周你的醋昆布被取消了!全部取消!一盒不留!”
“……阿诺,银桑,万事屋的资金和伙食都是千烨在管吧,为什么你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说出这种话啊?”
戴眼镜的少年嘴角抽搐着吐槽天然卷的男人,看着幼稚的吵成一团的两个人,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别理他们新八,一会自己就好了。”
男孩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新八推着眼镜转身:“千烨你啊……”
他看着男孩的装扮,愣了愣,然后才回神,嘴角的笑意似乎有些勉强:“……已经要出发了吗?”
屋内两人的吵闹似乎停止了一瞬,又似乎只是错觉。
眼前名为“千烨”的男孩十岁左右,有着一头干净利落的黑短炸,大而狭长的猫眼漆黑明亮如曜石,眼角微勾,眉峰高挑,显得有些桀骜不驯,五官极其精致,面部线条却显得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