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藤蔓钻出地底,一部分缠住散修的手脚,另一部分互相交缠编织成桶状,将所有人困在中间。藤蔓枝节上迅速长出花苞,绽放再凋谢,黑色的花瓣如大雪一般纷扬落地,尽显诡异。
最可怕的是,一旦被花瓣触碰到皮肤,身体便会遭到花瓣上的黑气侵袭,从而导致四肢乏力,精神倦怠。别说还手,根本就是连最基础的自保都做不到。
彻底受制于人后,散修们逐渐反应过来。该死的张瞎子,这是挖好了坑就等他们跳呢!
有人开始卖惨求饶:“不要、不要杀我。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待哺小儿,我要是死了,全家人都活不成啊!”
稍微聪明一点,知道为何招致杀身之祸,赶紧更改立场:“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捕灵了。从今以后我都不吃肉了,顿顿茹素来偿还之前犯下的罪孽。”
宁姒走向最先说出这话的人,如高高在上的王者一般藐视着他:“你,再说一遍。”
那人也不确定自己说的对还是不对,被这么一要求,心里反而打起鼓来:“我说……我再也不捕灵了。”
这是一只灵,一只大灵,一只他们招惹不起的大灵。回顾张瞎子之前说的话,显然是大灵见同族被灵士残害,跑来找他们算账了。所以这个时候表明自己放弃捕灵,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
“我说,我再也不会捕灵了。”
捋清了思绪,他又重复了一遍。第二遍的语气无比坚定,就跟宣誓似的。
宁姒挥手撤去他手脚上的藤蔓,然而因花毒侵袭,他现在一点力气都使不上,还是只能趴在地上。
“你们呢?”宁姒脆生生的问,“你们是想死,还是想活?”
“想活想活!”散修们争先恐后的回答,就像抢在前面就能被赦免释放一样。
宁姒不悦皱眉。
她这个问题的侧重点是想看看他们是否醒悟,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很显然,这些人的反应并不能让她满意。
藤蔓发疯死的扭动起来,缠在手脚上的用力收紧,几欲将骨头拧断。
“慢着!”
眼看着大灵心情不爽,又再次发起攻击。匍匐一地的散修中突然传来喝止,一个年轻人踉跄着站了起来。
“我有话说。”
……
这个年轻人,当然就是一早混在散修中的季牧之。
他的声音和山风一样带着凉意,却深入人心。
他从人族莫须有的优越感说到人灵易地而处的假设,再结合现在所有人的处境,让他们切身体会到什么是被狩猎的绝望。
真实经历永远比轻飘飘的语言更有力量。世间没有所谓的感同身受,除非切身感受一次。
这一出戏之后,不说全部,至少绝大多数散修都意识到了自己曾经的行为是多么残忍。
当然了,至于能不能真的做到弃恶从善,这就要看他们自己的选择了。
“我也捕灵换过钱,但是如果再重来一次,我一定会放那只可怜的小鹿灵回到它母亲身边,正如我母亲此时也在期盼我回家一样。”季牧之最后说。
他的眼里闪着光。旁人只当他思亲情甚,只有宁姒知道他心里装着怎样的伤怀。
“你们赞同他说的吗?”宁姒问其他人。
“赞同赞同。”有人开口,立马有人附议。喧哗中,隐约听到有人低泣。
宁姒找到那个人,没有问他为什么哭,只是默默撤去他手脚上的束缚。
之后再说些面子话,宁姒就把所有藤蔓都撤掉了。
“我记住你们了,每一张脸,我都刻在这里了。”宁姒戳了戳自己心口:“一次是宽容,两次就是纵容。我自问是个宽容的人,但绝不会愚蠢纵容。所以,如果你们还想重操旧业,最好祈祷不要让我碰到,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