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季抹把眼泪,要跟张一真一起到高麻子家算帐,钱没拿到手还差点被活埋,想想就有气。
张一真骑马先行,三人提上棍子跑在后面,转眼功夫张一真骑马不见了踪影。
高麻子家这会乱了套,欲火中烧的高路从高栋手里拿过枪,捅破窗纸照房顶开了一枪。
“嘭”。
黑大刀万没想到高路会来这手,吓得从床上滚下来,咕哝一句,“他娘的高路还来正格的,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他提上裤子抓刀在手,冲出屋子站在台阶上,大叫:“老子得不到,你们一帮小子也甭想。谁他娘的想进屋先问问我这大刀让不让!”
高路一只眼睛冒了火,本来他请示了高老爷,他能看懂高老爷一挥手的意思,那一挥手明明是说紫蕊姑娘归了自己,硬生生半路杀出来个黑大刀来,坏了自己的好事,他狠狠地注视着黑大刀,黑大刀圆瞪着双眼,嘴和吃了苦瓜一样咧着牙咬得咯咯响。高路看黑大刀半生不熟的样子,知道这小子真的来了脾气,哪个男人不为喜欢的女人玩命啊!黑大刀的厉害高路清楚,他能跟张一真过两招就不简单。
高麻子被枪声惊醒,他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推开身边的太太穿衣下床。他不敢冒险走出屋子,他得到了张一真回来的消息,心里有鬼,摸了摸口袋里的小手枪,手里有了这个东西胆子大了不少,心里希望张一真来,烧了他的房子就是引蛇出洞,若这小子真的来了,十来杆枪还有黑大刀,一准让张一真躺在地上。
从窗口向外张望,他看到院里都是自己人,黑大刀提刀站在门口,凶神恶煞的模样。
为了一个女人自己人都动刀动枪,这他娘的成何体统。高麻子推门出屋,拍了一下巴掌,下了台阶,站在院里。
巴掌一响,高麻子成了所有人聚焦点。
“瞧你们这点出息,为了一个姑娘就动枪,要是家里有了炮我看你们也得用上,争风吃醋也不想想,你们哪个少了寻花问柳,都他娘的不是好人,还争还抢。”高麻子说着来到高路面前,“谁放的枪?”
“高老爷,是我”。
高路说出“我”歪头专等高老爷的一巴掌,高老爷没有打出去,高路倒觉得半边脸有点痒痒。
“是你小子,打到人没有?”
“没有,我是朝屋顶放了一枪,吓吓黑大刀这个混账。”
“我们的枪是对付穷鬼,还有跟我们家做对的一帮人。”说到这里高老爷又语重心长,“枪口要一致对外,窝里反怎么能对付象张一真这样的无赖,我得到重要消息,张一真回来了,都精神一点,这次说什么也要抓住他,捆绑的结结实实,不信他不跪地求饶喊几声高老爷。”
“是!”高路立正站好,独眼顺从地望着高老爷,不忘吹嘘一番,“高老爷,有我高路在,有咱保安队在,你老尽管安睡,高枕无忧啊!”
高麻子听高路这样讲,心里舒坦,哈哈笑着拍高队长的肩,“好好干,抓住张一真,咱去德州最好的饭店。想吃想玩随你便。”
想吃想玩四个字戳到高路的痒处,他的心一颤,又一次立正还学着军人的样子敬了一个礼,他把右手放到耳朵上,歪着上半身,一只独眼盯住高老爷,“如果今晚张一真出现,高老爷,凭我们手里的几条枪,对了高老爷,咱那三支三八大盖没了枪栓,就是用土枪也准保这小子玩完。”
张一真现在正借着墙边的阴影靠近高麻子,他如同猿猴一样灵活的身体或匍匐或蹦跳,眨眼间跳到高麻子身边。
谁也没有想到张一真说到就到,没等众人反映过来,他们的耳朵里就听到啪地一声响。
力量太大,高麻子在原地转了三圈坐在了地上,半边脸立刻肿了起来,上下抖动着,那深深的麻窝似乎被巴掌打平不见了。
刚才还大吹大擂的高路这会搓着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黑大刀这半生不熟的家伙提刀冲了过来,举起大刀朝张一真劈头剁来,刀举到半空,张一真照胸就是一拳,后退了十几步黑大刀稳住身体站在那儿。
所有的枪都对准了张一真,那三支没有枪栓的三八大盖也凑热闹,没有人胆敢开枪,高老爷就在张一真脚边。
英雄总有不凡之处,张一真直直地站立着,满脸傲慢不屑地看着指向自己的土枪,从兜里掏出一支枪栓扔了出去。
“装上这个,土枪不好使,打到你们的高老爷可不是闹着玩的。”
没有人敢拾枪栓,高路看一眼黑大刀小声说:“你上啊!”
黑大刀虽然二虎,但他不傻,遇到张一真这样的对手他心里发憷,刚刚那一拳他感觉有千斤之力,如果不是自己练过,恐怕五脏都会震裂,他那大而无神的眼睛紧盯着张一真的手,生怕有什么东西打到自己头上,那条比武时被张一真打出的小伤疤也隐约疼起来。
高麻子偷眼看着张一真,他想找个机会跑开好让队员们放枪,他知道土枪这玩意装的是铁砂,打兔子倒可以,一枪几十上百粒的铁砂打出去,总有那么几粒会打中,可他在张一真身边,枪响自己也会玩完,死不了也得脱层皮。
张一真眼睛的余光瞄着高麻子,他那胖身子刚动了下耳朵就让张一真抓在手里,厚厚的大耳朵抓在手里,张一真感觉油腻腻肉乎乎的,只轻轻地一提,高麻子叫了起来。
“噢,噢,好疼,张老弟,有事咱好商量,好商量。”高麻子企求着,欠身,粗脖子尽力歪扭着。
“快把枪放下!”高麻子满嘴喷着热气,抬手指着高路一伙人着急地说,“放到我的脚边,都不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