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依慧就读的学校全名叫作“行健专科金融学院”,据说从今年起已经隶属我毕业的大学。我猜想是在一片全国院校做大做强的风潮中,被市政府强行并入我那所大学的。学院名字取自“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简称“行健学院”。只是合并前这所学校名声比较差,是H市有名的包养学校。特别是在一名落马的贪官,以及一个“进宫”的富豪,均爆出包养了这个学校的女学生后,坊间都乐于叫它“贱院”。
那天和包昕喝酒,他曾戏言,谁去年包养贱院的女学生就赚大了。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你想啊,去年包养还是专科女学生,今年就是女大学生了。哈哈,大学生价码自然不一样了嘛,味道也不一样。他妈的,早知道我去年就去包一个,今年不就能搞女大学生啦。”
我对他这种心理非常鄙视,不过由此可见行健学院的赫赫威名。所以那会陶依慧要去读这所学校,表姐开始是打死也不同意。表姐之所以后来同意,还是因为考虑行健学院会并入我那所大学,将来陶依慧毕业能捞个全国重点大学的大专文凭。
我给季政启发短信告诉他是在贱院,他的回复意味深长,“原来如此,那里有个幸福公园,真是现成的地方。明见。”
我不知道季政启为什么要提幸福公园,反正我现在是甩手掌柜,具体操作都交给他。不过我忽然有点害怕,总觉得季政启会干点什么东西出来。
趁着没下班我又打电话给黄斌,向他请明天下午的假,理由还是跑市委宣传部。说起来大范交给我这个任务,居然变成我因私废公的好借口,也算有得有失。总算熬到下班,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出公司,刚走两步觉得头好晕。
于是我站住几乎失去平衡的身子用手扶着头,猛听有人对我狂按喇叭。我深吸口气,站稳了才看清原来正在公司地下车库的出口前。一辆红POLO不缓不慢开过来,不像要停的样子。那不是王红红的车?
可我刚晕着头,脚都有些软,眼看车开来,居然迈不开步。我看着在车里王红红对我冷笑,她一定以为我有意不让她。
其实事故的发生真是莫名其妙,不是我不想让,这个世界太无奈。王红红会错意与我赌上这口气,看是她先停还是我先让。可怜兄弟我在不愿意的情况下,不得不“被赌气”了。我被撞翻一个跟斗滚出去,脑袋磕在人行道的大树上。我只记得在地上翻滚时心里冒出一句话,“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我醒过时头特别沉,第一眼发现四面很亮。仔细看去周围都是病床,全躺着病人,他们或吊液或插管,还有哼哼的、不醒的,什么样都有。不少医生、护士以及路人们在眼前走来走去,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也躺着,是病人中的一员,还是躺在一张走廊边靠墙的床上。
王红红就坐在我脚那头的椅子上,一只手撑着病床支住头正打瞌睡。我用脚轻轻踢她手,她脑袋“咚”地掉下来砸在床沿上。
我倒吸口冷气,肯定很疼,闯祸了。
果然王红红捂着头睡眼朦胧坐起来,我假装还不醒,闭眼歪在枕头里。我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只能指望王大小姐没发现是我干的好事。
但是很快我感到眼前一暗,即使闭着眼也知道灯光给挡了。我自我催眠在心里说:睡着了,睡着了。
“以为我不知道?我数一,你不睁眼我就把手里的尿壶倒下来。一——”
我听得一股凉意立即从脊背传上头顶,赶快把眼睛睁开。王红红举着她的小提包放在我脸上方。
“再装啊,不试试还真不知道你醒了。”王红红说得咬牙切齿,“这就打击报复了,真的很疼。”
王红红使劲揉揉额头,深吸一口气说:“你行啊,怎么?想让我撞死你给你偿命吗?”
“我都给你撞死了,你偿命还有什么用啊?”我忍不住笑说。
“你还笑?”王红红突然把手伸进我的被窝,把我的一只手抓出来。我衬衫不见了,就光溜溜一条手臂,直光到肩膀。原来我晕过去被剥得就剩件无袖汗衫。
我吓一跳,不会是要趁我没有反抗能力轻薄我吧?我另一只手连忙在被子里一摸大腿,还好裤子有穿。
“嘶——”钻心的疼从手臂传到全身,我牙都抖起来。王红红下狠手掐着我手臂上的皮肉转了一百八十度。我龇着牙吐出口气,再看手臂,直接青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