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进去的时候, 严教授和旁边的两位年轻老师正在喝茶, 窗边的阳光洒了进来, 还能听见楼下行人隐约的聊天声。
严思已经头发花白, 戴着厚重的老花镜,低头用手指摸索着找名册的顺序:“叫……江绝是吧。”
江绝点了点头, 清了下嗓子, 准备开始考试。
“演个混混吧,台词自己编。”严思扶了下眼镜, 旁边的老师开始记考试题目。
这是台词课考试, 不是表演课考试。
老师要考量的东西, 是清晰明了的发音和咬字, 在说台词时对人物的塑造,以及语气给人的代入感等等。
江绝想了想, 在他们的注视下站在那里,一开口竟是轻柔的女声:“您好,请问下亦川东路怎么走?”
他呼吸一顿,声音又切回了粗犷而又蛮横的的男声:“不知道不知道!莫烦老子——诶小妞长得挺好看的啊。”
声音一落一起,或不耐烦或猥琐的感觉跟着出来了, 让人能想起蹲在马路牙子旁边玩手机的不良青年。
他再开口时, 语速又慢了下来, 变成温柔又耐心的女声:“这马上就要下雨了, 您小心淋着。”
“干——干嘛啊你?老子要你管?”那男的竟有些口吃起来:“东路在那边!顺着这条街过去拐个弯就是了!”
“哎好, 谢谢您。”女孩子颇为开心的笑了起来:“我刚好多带了一把伞, 就送您吧?”
“拿开!不需要!”
他一个人站在那里, 在两个角色之间来回切换。
女孩一听就受过高等教育,说话客气礼貌,而且普通话发音标准。
而那个混混说话时前后鼻音不分,一着急还打结巴,哪怕是听他说话都能感觉到市井气。
能这样即兴的完成两个角色的语音塑造,其实已经到了大四的水平了。
严思扶着眼镜端详着这年轻人好一会儿,在他表演结束之后写了个分数,随口问道:“白凭是你什么人?”
江绝愣了下,看了眼旁边一脸惊讶的老师,老实回答道:“是我父亲。”
“那小子儿子都这么大了?”严思抬头又看了他一眼,颇有种打了个瞌睡的感觉:“你想事情的神态跟他一模一样。”
“谢谢您……”
“他现在出去开会还睡觉么?”严思端着茶杯,挑眉吹着热气道:“这小白也不知道每天在忙什么,以前每次上我的课就在那打瞌睡,现在倒是出息了。”
旁边的女老师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茬,下意识地观察着江绝的五官,表情颇为惊异。
白导在圈里的地位人人皆知,到严教授那跟训孙子似的,也只有这老爷子敢这么数落他。
“对了,你胳膊上是不是还有个胎记来着?”
江绝胳膊一动,自己虽然心里知道,还是又低头确认了一眼:“您怎么知道?”
老爷子喝着茶慢悠悠的看着他。
“我想起来了,你洗三的时候,我还抱过你。”
戚麟考完表演课出来,哭的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
他愣是抱着只不断试图舔脸的柯基犬,在好些个老师面前哭的跟失了恋似的,最后鞠躬道谢的时候说话都有些抽噎。
刚好另一边江绝也考完出来,一见他脸颊上泪痕都没擦干,过去给他递纸巾。
“我真是差点就笑出声来了。”戚麟擦着眼角道:“那柯基真是又圆又蠢,抱起来还乱拱——这题目也太变态了。”
江绝帮他把胳膊上蹭的狗毛拍掉,好奇问道:“你怎么哭出来的?”
戚麟看着他略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如实回答道:“我幻想你跟着林久光跑了。”
江绝:“……”
ech的成绩一发下来,两个人都是平稳通过。
这意味着江绝和他可以不参加期中考试,一个可以回话剧院串场,另一个可以去拍拍电影。
四月一到,《人鱼歌》全院线上映,江皇和虞刃的海报挂的到处都是,连带着戚麟的单人海报也被做成了看板,在电影院里一进去就能看见。
戚麟去年人气伴随着电影的长期拍摄,一直都在下降。
他为了保持入戏的状态,以及为了演好角色,发色和妆容都不再反复变化,偶尔发几张淡妆或者素颜的自拍。
很多颜控在这个时间段里耐不住寂寞,纷纷跳了新的墙头。
而嘲笑他是糊穿地心、接不到代言凉透了之类的风言风语,一直都没有消失过。
《人鱼歌》这个片子一放出来,票房当天就破了三亿。
这是江烟止长期息影之后第一部复出的片子,而且曾经跟她演过多次对手戏的虞刃这次又是男一号,各种情怀党和cp党全都冲进去嗑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