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 贺云昭和曹宗渭尚且都在熟睡,隔壁的待月来敲了敲门,两人才渐渐转醒。
一睁眼便看着枕边有爱人,俩人第一个表情便是笑容。
曹宗渭迅速起身穿好了衣裳,在她额上落下一吻,给她拉好了被子, 轻声道:“你再睡会儿。”
贺云昭就露出一张脸蛋在外边,两手抓着被子,睁着丹凤眼道:“你昨夜睡的好不好?”
“好,就是忍的太辛苦。”曹宗渭微笑着拧了拧她的脸颊。
贺云昭拿被子盖着脸, 害羞道:“你快走, 天亮了恐叫人看见。”
曹宗渭站在床边看着她躲进去的样子笑了笑,便趁着天不亮的功夫,出了伯府。
贺云昭又睡了会儿,等天大亮了才起来,文兰和文莲两个也已经再门外候着了。
梳洗罢,贺云昭便去同谢氏请了安。
寿宁院里,贺云昭碰上了一同来请安的程怀信。
程怀信冲贺云昭作揖道:“姑姑好。”
贺云昭点了点头,道:“昨夜在寿宁院睡的可好?前院的丰润堂已经收拾好了, 今儿你便可以搬过去了。”
谢氏道:“信哥儿就住在后院,他一个人住前院我不放心,左右很快就要娶亲了,到时候便把喜堂设在后院,倒也方便。省得搬来搬去的麻烦。”
程怀信也早知谢氏要替他娶亲的打算, 并未反驳,只乖乖道:“孙儿听祖母安排。”
贺云昭便起身道:“那我吩咐下去,把芙蓉堂收拾出来。”
芙蓉堂是后院正院之一,程家宾客没有没有安排在正院里,这个院子给程怀信住,是最合适不过。
谢氏满意地点头道:“芙蓉堂一直有人打扫着,只需要添置些东西就行了。对牌也还在你那里,大物件你看着从库房里取,待会儿我还让我院里的人送几样东西过去。至于丫鬟婆子,三等四等的你拨几个伶俐的过去,其余的贴身丫鬟我来安排。”
贺云昭可信的人手不多,程怀信跟前丫鬟,还得从寿宁院出。
应下之后,贺云昭便去忙活了,直到文莲来催贺云昭用饭了,她才回了榕院用膳。
吃过午饭,略略歇了一会儿,程家族人便都来送贺礼,算是承认了她是谢氏的义女。同程家女眷们谈笑了大半个时辰,贺云昭才将她们打发走。
榕院的客人才走完完,前院便有人过来禀了贺云昭,说程怀仁醒了。
自昨日晕倒,前院管事做主请了大夫之后,贺云昭便没再管程怀仁的事儿了,上午忙了一上午,便也未过问,或者说压根没想起来又这么一茬。
这会子下人禀了过来,贺云昭才记起来,程怀仁昨日晕倒之后,好像病的不轻呢。
贺云昭敷衍地吩咐下人好生照看,便没再多问,把前院的人打发走了。
程怀仁得知嫡母这般回应,忍着头晕目眩从床上爬起来,命小厮丫鬟伺候他梳洗,他要去给姑姑请安!
这厢程怀仁才穿戴完毕,披着披风出了门,往后院去,曹家父子三人便也来了。
程怀仁先一步到了榕院门口,与正要出门的贺云昭撞个正着。
程怀仁面色惨白,唇上毫无血色,指头尚在发颤,冲贺云昭作揖道:“姑姑……安好。”
天上落起小雪,贺云昭穿着鹤麾站在石阶上,手拿铜炉,丫鬟替她打着伞。居高临下地看着程怀仁,她道:“仁哥儿可好些了?怎的不先去同老夫人请安,我这里事多,便不请你进去坐了,若得空了便去同老夫人请安罢!”
程怀仁一副尚在病容中,弱不禁风的模样,握拳的手一直发抖,他含恨看着贺云昭道:“你早就知道他要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狠狠地捶了一拳石墙,程怀仁仰头死死地盯着她,想知道这个一直被他信任的嫡母,到底是怎么样在算计他!
淡淡地勾了勾唇,贺云昭道:“与你相见的头一日我便说了,我会尽好嫡母的本分,但从未许过别的诺。这半年来,难道我有什么做的对不起你的地方?”
程怀仁嗓子眼都堵着,一句话也答不上来,是的,这半年她看似一直对他很好,可是结果呢……程怀信回府这么大的事,她一直瞒着他,还装了这么久的忠信伯夫人,假惺惺地替他说了一门高攀的亲事。
“你……把铺子交到我手上,给我请先生,替我相看姑娘,帮我定下亲事,是不是一直在算计我,一直在等着我一天之间失去所有的这一天?”
贺云昭挑了挑眉,道:“铺子是你自己要去的,先生也是你要请的,亲事依旧是你自己提出要说的,我可从未替你做过主。你的事,我什么时候强行拿过主意,难道不是你自己的心思?怎么怪,也怪不到我头上来?”
程怀仁仔细想了想,每一样都是他要求的,每一样都和她没有关系,可是为什么每一件事到了他手里都变成了最坏的结果!
许是气极了,程怀仁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有一肚子怒火想要发出来。他像疯狗一样张开大口恶狠狠地嚎叫着。
不待贺云昭身边的两个丫鬟出手,已经赶过来的曹家父子便跑到贺云昭跟前挡着。曹宗渭揪着程怀仁的衣领,瞪着他道:“你算什么东西,你没有资格冲她发火!”
随即曹宗渭右手一松,程怀仁便跌倒在雪地里,狼狈地看着地面站立着的人。
曹正麾也生气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大吼大叫,你读的可是圣贤书?”
曹正允也来凑热闹,呸了一声道:“姑姑这么好看,你也舍得吼她!”
程怀仁怒火攻心,气血上涌,喉咙一阵腥甜味儿,哭着道:“她是蛇蝎!她是蛇蝎啊!”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女人,怎么会有这样美若天仙,心如蛇蝎的女人!
不悦地皱起眉头,贺云昭吩咐程怀仁身边跟来的小厮道:“还不把人扶回去!”在两个孩子面前这样闹,她心里很不舒服!
小厮战战兢兢地扶起程怀仁,贺云昭走下石阶,明明白白地告诉程怀仁道:“不管是铺子、汪举人,还是太子府的亲事,都是你自己想要的,我从未替你拿过主意,我不屑用卑劣的手段害你,我所做的事,没有一件不可对人言,知道吗?”
贺云昭向来都是堂堂正正地坑害程怀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