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昭今日穿着紫色瑞鹊衔花缂丝褙子,同色综裙,妆容略浓,眉峰凌厉,两腮桃红,唇色鲜艳。
程怀仁见过的女人并不少,连他都觉着只有贺云昭这样的女人,才压得住红红紫紫的颜色,明艳庄重,妖娆妩媚,浑然天成。
小家碧玉的沈玉怜瞬间黯然失色。
程怀仁和沈玉怜身为晚辈,皆起身去迎贺云昭。
贺云昭微微一笑眼角翘起,百媚生,道:“仁哥儿坐吧,怜姐儿也坐。”
程怀仁不坐,道:“时候不早了,儿子同母亲请个安就要去武定侯族学上学了。”
“那好,我也不多留了,举业要紧。”说着,贺云昭自顾坐在上首,自斟自饮桌上那壶温热的茶水。
程怀仁本来已经踏出了一步,还是旋身对着贺云昭问:“母亲,儿子不明白。”
贺云昭咽下茶水,润了润嗓子,道:“你不明白的事多着,想问就问,省得郁积久了迟早要出矛盾。”
说话还是这么坦坦荡荡,程怀仁几乎有点喜欢上这样的说话风格了,他的眉头舒展开来,甚至已经觉得嫡母给他一个今早迟到的合理解释,“母亲,不晓得您为何知道儿子今早要来请安,还特特迟来。”
贺云昭把茶杯搁下,面色如常道:“你何时起来的?”
“卯时中。(早上六点)”
程怀仁觉得自己算起得早的,哪晓得贺云昭云淡风轻道:“我卯时初就起来了。”
眉毛一挑,程怀仁完全没想到,贺云昭居然起得这么早,那她这么长时间都干嘛去了?
贺云昭笑而不答,顿了顿才道:“你猜猜看。仁哥儿聪明,能猜到的。”
沈玉怜在一旁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
程怀仁先是皱了皱眉,而后作揖笑道:“母亲果然贤孝,只是老夫人不大喜欢见人,不晓得您去见着没有?”
“虽然老夫人不大管事,但她身份辈分就在这儿放着,咱们做晚辈的就该尊重着些。老夫人见不见是她的事,去不去是我的事,明白么?”
这话用在贺云昭身上也一样,她见不见程怀仁是她的事,程怀仁来不来,那又是一回事。
“明白。”
“还教你一样,心里有事就说出来,别闷在心里糟践自己。好比方才,你既想知道我的去处,问我的丫鬟不就行了,若是能说她自然会告诉你,若是不能说,也不妨碍着你什么,何苦干等着生闷气。好歹你问了,你若不问我还不晓得你生我的气,母子俩又要为鸡毛蒜皮的事生了隔阂,不划算。”
做人嘛,就要少点弯弯肠子。贺云昭就是讨厌程怀仁这副伪君子的模样。
程怀仁面上羞赧,道:“母亲说的对,往后儿子有事……就直言了,若有得罪之处,请母亲见谅。”
“赶紧去吧,省得迟了先生不高兴。”
程怀仁出正院之时步子很轻快,沈玉怜捏着拳头跟在后面,气得咬牙切齿,表哥压根就是着了那个女人的魔了!
……
第二日,贺云昭并未去老夫人院里,所以起得晚,程怀仁和沈玉怜来得倒是早了些,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
程怀仁主动开口问了,贺云昭便道:“昨儿夜里想着,日日烦扰老夫人,反倒不好,以后我只初一十五去一趟。明儿我还要去镇国寺一趟,你们就不必来了。”
程怀仁请过安就走了。
人一走,贺云昭就吩咐下去,让下人备着香油钱,明日她要去镇国寺烧香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