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他叫出来问问,不就知道了吗?”范建国淡淡道,嘴角却是浮现出一抹讥讽之意,心中暗道“陈秀云啊,别怪我,谁叫你不识趣呢?”
农村房子的隔音效果本来就不好,房里的范贵在范水生大声踹门就醒来,他天生胆小,知道范水生来他家恐怕没好事,所以,偷偷摸到门后偷听。
这一听却是吓了一跳,尤其从门缝里看到范建国拿出欠条,他脸色猛的一白,他不知道欠条怎么会到范建国手上,但稍稍琢磨就明白,很有可能他中了他人的套。
他知道今天是躲不过的,用双手搓了搓发干的脸,挤出几分笑容,从屋子里走出,对范建国道:“二叔您怎么来了?秀云,你还楞着干甚,赶紧给二叔和水生他们拿凳子倒开水啊!”
见到范贵,范水生大步上前,一把揪住他衣领,恶狠狠道:“范贵别整那些没用的!老子是来收钱的!丑话说到前头,今天你若是拿不出十二万,就别怪老子不念大家一个村的情面!”
面对咄咄逼人的范水生,范贵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畏畏缩缩道“水生……这个……能不能缓段时间,我这就给南都的儿子打电话,让他帮我凑钱!”
“让你儿子凑?你儿子也不过是个臭打工的!就算给你时间,他凑得上吗?”范水生不屑道。
“这个……这个!”
一时,范贵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因为范水生说的对,秦峰在大城市上班不假,但一个月也才几千块,就算他不吃不喝,也凑不够十二万啊。
“好了,水生!放开阿贵,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动脚!”范建国迈步上前做出呵斥的样子。
“是,爹!”范水生放开了范贵,退到一边。
这父子二人一唱一和,倒是颇有演戏的天赋。
“阿贵啊!不是我这个当叔的说你,你怎么就改不了滥赌的臭毛病呢?你一定以为是叔找人给你做了套吧?”
“不……二叔哪能害我!”范贵唯唯诺诺道。
“你知道就好,今天啊,叔在村口遇到一大群人,他们手上都提着家伙,叔是村长,自然不能让他们这群恶人进村,祸害人,所以叔就问他们是干什么的!
结果,人家是来讨债的,而且还拿出了欠条,正所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叔是村长,也不能阻拦他们要债吧!
但叔知道你家的情况,知道这笔钱你肯定是拿不出的,而叔和你死去的父亲关系不错,所以,叔就花十二万把他们的欠条买下了!”
说到这里,范建国拍了拍范贵肩膀“现在你知道叔的用心良苦了吧?”
“叔我知道,阿贵谢谢你!”虽然知道范建国在睁眼说瞎话,但不得不装出一副感激模样“二叔,我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您老能不能宽限段时间?”
“不,你还得上!”范建国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叠合同来,笑眯眯道“阿贵,只要你让秀云在上面签字,你欠二叔的钱就一笔勾销,二叔再额外补偿你一万块,你看怎么样?”
“这个?”范贵目带哀求的看向陈秀云,户主的名字是陈秀云,因此,土地对外承包合同,必须陈秀云签才能生效。
看着范贵的眼神,陈秀云知道这都是范建国的计谋,但到了这一步,就算她有一千个不愿意,也只能认了,谁让范贵上了人家的当。
“好!我签!”
“这就对了么!”范建国笑道,将合同和笔递给了陈秀云。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
范建国等人下意识往外面看去,外面来了好几辆车,当看到车上走下来的那些人,他浑身一个激灵,因为带头的那个居然是本县的县长周文和。
“县长怎么来了?”
虽然范建国心中不解,但还是赶忙迎了上去,脸上带着恭敬的笑容:“欢迎周县长来范家村视察。”
“你就是范建国?”
“是,我就是范建国,范家村的村长!”听到县长知道他名字,范建国脸上不由流露几分喜色,却没发现,周文和眼眸中带着一股冷意。
下一刻,周文和大步迈进了院子,目光落在范贵和陈秀云身上,温和道“你们就是范贵陈秀云夫妇吧?”
“我们……是!领导您好!”
范贵和陈秀云都有些发懵,县长这样的大官居然知道他们名字,在他们观念中,乡里的官员就是很大的官儿,至于县长就更加了不得了。
“你们不必紧张,我这次下来,主要是想要了解土地对外承包的事情!”说话间,周文和目光落在了陈秀云手上的土地承包合同上。
见状,范建国心中不由一紧,几步上前插嘴道“领导,不如我带你到村里转转,然后我再召集一部分村代表向您汇报工作。”
说话的时候,他故意看了眼范水兵。
明白父亲眼神含义的他,悄悄向外面摸去,只是门口有警察守着,根本不给他离开的机会。
而周文和听到范建国的话,目光不由落在他身上,带着一股冷意“范村长的好意我心领了。”
接着,他再次对陈秀云道“陈大姐,把你手上的合同给我看看。”
“是,领导!”陈秀云紧张的将合同递到周文和面前。
见状,范建国不由脸色一变,额头上的冷汗不足往外冒,合同共有五页,除了第一页和最后一页需要签名的是原件,其他三页有关土地外包的价格,以及每年的补偿协议都被他调换过了。
拿过合同的周文和翻开看了看,一张脸变得乌黑一片。
“啪!”
他将合同甩在范建国脚边,冷冷道“范建国,你给我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土地外包价格从五千变成了一千八?”
“领导……我!”
面对周文和凌厉且冰冷的眼神,他心底阵阵发凉,知道自己彻底的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