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灯,一个棋盘,两个人,相对而坐。
“公子爷,老蔡有个问题,不知道当问不当问?”蔡晋一边落子,一边问道。
“问吧,我知道着有话憋在心里挺难受的。”
“公子爷是想要做一个位极人臣的权臣呢,还是想要君临天下?”蔡晋。
“老蔡,就凭你刚才这句话,朝廷就可以砍了你的脑袋!”孟岩一愣,不过对于一个曾经跟反贼关系密切的人来说,他说出这样的话倒也是情理之中。
“这个问题不弄清楚,老蔡就不知道该如何给公子爷当这个管家了。”老蔡对孟岩的反应似乎也有一丝吃惊。
“权臣如何,君临天下又如何?”孟岩平静的问道,他灵魂来自二十一世纪,对于皇帝并不感冒,也没有那种愚忠的想法。
但他还是知道的,一个王朝刚刚才走了一半儿,想要谋朝篡位,没有一个成功的。
就是当初的王莽,不也是最终失败了吗?
当然王莽的失败有多种原因,自身的也有,客观的政治环境也有,后世看来,王莽推行的那些政策还是非常有积极意义的,问题是他走的太快了!
往前跨一步是万丈深渊,但半步也许就是天堂。
“权臣自古都没有好下场,就算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最终他的儿子还不是篡了汉家的江山?”蔡晋道,“不然,曹氏一门恐怕早就被人杀的干干净净了。”
“哦?”
“至于君临天下,在老蔡看来,公子爷现在没有半分机会,就算公子爷有一天位极人臣,想学宋太祖赵匡胤来一次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也不可能!”蔡晋道。
“为何?”
“本朝太祖的分封制度虽然给后来的皇帝带去了极大的麻烦,甚至有了叔叔篡夺侄儿皇位的事情发生,但本质还是朱家的子孙坐江山,所以,公子爷现在也好,将来也要,都要丢掉这个幻想!”蔡晋很认真对孟岩道。
“老蔡,看来我真的没有看错人,你很厉害,也很了不起!”孟岩微微一叹道,“你说你这样一个人才,如果考科举的话,出将入相肯定没有问题!”
“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每一个读书人都有这样理想,年少的我也不例外!”
“现在呢?”
“其实做不做官不要紧,谁来做皇帝也不要紧,要紧的是你自己想怎么活!”蔡晋道。
“是呀,人的一生该怎么活,多少人都没有弄清楚,稀里糊涂的一辈子就过去了!”
“公子爷是我见到的最聪明的人之一!”蔡晋道。
“哦,我仅仅是之一,那肯定还有之二,之三了?”孟岩好奇的问道。
“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提他做什么呢?”
“我的身份,就算想要做一个不问世事的富家翁都不可能,只能在这俗世之中挣扎求生存!”孟岩道。
“公子爷,权臣之路,几乎没有人能走到尽头,死后挖坟,鞭尸者也不罕见,您真要走这条路?”蔡晋道。
“我的性格,宁折不弯,谁欺负我,我都要找回来,所以,想要我和光同尘,那是不可能的。”孟岩道,“何况,我还想着为大明的百姓谋福祉呢。”
“公子爷若是一心为公,那即便是做个权臣,日后史书和后人也会为你辩白的!”
“秦始皇的功绩足够大吧,虽然他后来也干了不少蠢事儿,但不否认他统一六国的贡献吧?”
“书同文,车同轨,始皇帝陛下确实功德无量!”
“在你们读书人眼里,他应该是一个残暴的君王吧,有多少书籍赞扬了他的丰功伟绩?”孟岩问道,“秦始皇焚书坑儒,可把你们天下间的读书人给得罪了。”
“那是一场浩劫,多少经史子集都因此失传了!”
“可是儒家的传承并没有断,不是吗?”孟岩道,“有人考证过秦始皇烧掉的书籍都是些什么书籍吗?杀掉的又是哪些人呢?”
“这……”虽然蔡晋很熟悉那段历史,但真正的历史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在孟岩看来,秦始皇所谓“焚书坑儒”,其实是统一思想的需要,禁止百姓私自藏书,而坑杀的儒士多数是反对秦朝的中央集权制度,还有许多术士,其实跟儒士没有多大关系。
秦始皇做出那样的决策,当时并无多少人反对,可见这是得到一定的支持的。
“焚书坑儒”是到了汉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为了迎合汉武帝才被提起的。
“后人的事情,还是让后人去说吧,我没那么多想法,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努力的让自己活得更好就行!”孟岩道。
“公子爷是觉得人在官场,身不由己?”
“到哪儿都是身不由己,就算我去做个隐士,可以不吃不喝吗?”孟岩道,“粮食我可以自己种,可咸盐我总要吃的,这我可弄不出来,还有衣服,总不能做个原始人吧?”
“公子爷说的是。”
“做不了隐士,那就只能做个显士了,蔡先生可愿意帮我?”孟岩郑重问道。
“公子爷救老蔡于牢狱之中,又以国士待之,蔡晋岂有推脱之意?”蔡晋站起来,郑重的给孟岩一拱手,弯腰行了大礼。
“好,有先生助我,那可真是如虎添翼!”孟岩上前,将蔡晋搀扶起来!
“蔡先生,我现在的处境你大体上也知道了,可有教我?”孟岩当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