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聊了很多。
老两口虽说在地里头干了一天,晒得黑黝黝的,还发点儿亮,可一跟自个儿儿子拉起来,也便不觉得累了,浑身精神抖擞的。
老爷子一个人又蹲到石台子上,蹭了蹭身上的灰,挽起袖子,沉默了一会儿,一个人嘴里噙着根旱烟。
刘全知道,父亲在担心自己。
走过去,并排,也墩了下去。
“爸,你不要操心了,你放心,我出去,也不是瞎逛,我有手,总不能白长着。过不了,就能赚几个钱,养活你们。”
老爷子严肃的看了刘全一眼,点了点头,没说话。
刘全知道,父亲支持自己,哪怕是无声的表达。
老爷子也年轻过,也血气方刚过,不是不能理解刘全,就是因为自己胆子小,不敢尝试,待在这小山沟沟里头,一贫如洗的。
就算是对这片土地有感情,舍不得,但是家里头日子不好过哪,也想过出去,但那也只是想一想。
第二一早,爷俩收拾完地里的活,赶着羊群上了山。
这儿多是沙土窝,人没几个,地多且贫瘠,大多都是荒着的,所以没人搭理,长出来很多的草。
荒着的土地被村里头的人叫末子地,后头还有一些树也不知有多少年了,反正自打老爷子来了这儿,就一直有。
没有这荒地的时候,在放羊的路上,一些羊见缝插针地跑到庄稼地里啃几口,等你吆喝着赶到时,它便从地里跑出来钻进羊队,长的都差不多,你也发现不了。如果非要找出来行,那么多羊,难免保证其他羊不会被吓着,万一出了啥事儿可咋整,也没办法,只能这样,损失不大。
在这儿放羊也是有不少好处的,这块地是村里头的,早些年上面叫种枣树,给批了这块地,结果现在还没有苗子,种不成地,就只能放羊了,这便少了和其他村你争我抢的麻烦。
这地没荒前,放羊只能去公路上,那儿人,羊特别多,特别杂,说实话,有时候都分不清自己的羊是哪一个。
听说,有人借着这机会,偷走过羊。
也正好,这儿安静些,有些小伙儿专爱来这儿,放开嗓子,吼一吼:“走头头的那个骡子哟哦
三盏盏的那个灯
哎呀带上的那个铃子哟
噢哇哇得的那个声
白脖子的那个哈巴哟哦
朝南得的那个呀
哎呀赶牲灵的那人儿哟”
放羊嘛,周围没啥人,也不怕人笑话,极爱吼几嗓子,加上山里头的回声,那可真是豪迈。
现在是夏天么,草料丰富,村上几乎家家养羊户户喂猪的,放羊的多是老弱病残,要不是年轻小伙子,羊比较温柔,力气没有猪那么大,到了地儿,尽管放开,不用操心。
偶尔羊跑远了,挥着鞭子,赶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