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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晴空之风(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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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位面,也就是俗称深渊魔域的恶魔之乡并不像常人以为的有着骷髅头装饰的城堡,折磨灵魂的血池和明显的阶级分野。在这里,随时随地都有新的恶魔诞生,撕扯、吞噬同类,本能地壮大自己。当它强到一定程度,就能纠结一群仆从自立为王,谁也不会来管你,只要你能击退侵略者。因此,地位的更换非常快。只有七位领主始终固定不变,因为他们已经有了创造自己空间的能力。

这个世界没有上下左右的区别,也没有白天和黑夜,无数的魔法粒子构成虚空的[场],定时循环流动,这就是唯一的[时钟]。初生的恶魔只是杂‘乱’的情感集合体,狂暴而‘蒙’昧,随着进化慢慢拥有自我认识,也有了智力和形态。种类繁多,难以归类。但是所有的恶魔,无一例外的,都保留着对现世的印象,那也是他们长久向往的回归之地。

魇魔之领星辰海。

整个广袤的空间被群星般的光芒占据,线条华丽的柔茎托起凝固的白‘色’冠冕,每一片叶子都纤毫毕现,‘精’致宛如艺术品,弧面柔和的‘花’瓣晶莹剔透,竟然是由宝石雕琢而成。

一望无际的钻石海,极致盛大的美丽。

数不清多少次看到这样的景象,缓缓降落的梦魇之王还是忍不住赞叹。但是比起这些固态的璀璨宝石,她更喜欢虚幻的瑰丽结晶——各式各样的梦境编织而成的七彩泡沫。就像水上的草灯,摇曳出希望的火苗。

“喂,宝石狂。”她呼唤同僚的绰号。

格蕾茵丝手一滑,刻刀在含苞的‘花’蕾上划出细微的痕迹,顿时抓狂:“啊啊啊,爱做梦的,我要杀了你!”

“冷静,冷静。”奇蜜拉虽然闪躲却不怎么紧张,对方把这座‘花’苑当心肝宝贝看待,决不会动真格,“自从回来后,你的脾气好象变暴躁了。”

“还不是因为那个咬了我一口的小贼。”格蕾茵丝心疼地端详手中的半成品,琢磨如何化腐朽为神奇,“我已经想好了,我要把他的头装饰在我的宝座上。他的头盖骨非常优美,是做王冠的好材料。”

所以说,‘女’人是不能招惹的。

“你的品位还是这么怪异啊。”奇蜜拉不敢恭维。

“哪里怪异!这叫艺术!不懂就别‘乱’形容!”

是你个人的扭曲艺术。奇蜜拉腹诽,没有尝试纠正。她这个僚友早已无‘药’可救,因为她的愿望是死后化为一朵最最漂亮的宝石‘花’,供万人瞻仰。

“难道你就不生气?没看中他身上的什么东西?”格蕾茵丝斜着眼打量同僚。奇蜜拉诚实地回答:“我觉得他的眼睛最美,不过挖出来一定就不好看了。”格蕾茵丝叹气:“你啊,我真不明白你。”

“啊,差点忘了,我是来问你有没有看到梅杰安?”

“梅杰安?她不是跟我们一起去了,难道她……还没回来?”

“不知道!克鲁找她找得快疯了!”奇蜜拉言下有些焦躁。格蕾茵丝的神‘色’也变得难看:“在想什么啊,这小妮子,该不会傻兮兮地去帮我们报仇了吧?”

“很有可能!”奇蜜拉加重语气,烦恼地拨‘乱’头发,“如果是这样,事后我们就得和克鲁打一架了,那傻妮子可是他的命根子。”

“她为什么总是这么呆啊?”格蕾茵丝抱头大喊。奇蜜拉一脸无力地摊手:“可能是[残念]作祟,就像拉菲格。我在来的路上看到他拉着一个倒霉的低阶恶魔,絮絮叨叨地讲述他的妻子多么温柔可爱,总有一天要去月亮上把她找回来。”

“……不要提那个疯子。”

几乎所有的恶魔都由负面感情构成,所以它们会本能地寻找“父母”——情感的来源。但通常在漫长的成形过程中,那些生命就亡故了,这追寻就变成了一种悲哀的寻觅。不过一旦长成强大的成熟体,就基本不受影响,有了自己的意识和感情。而拉菲格,是个特例。当初赋予他生命的是[爱情],最浓烈的情绪,那份带有毁灭因子的疯狂执念至今还折磨着他,甚至左右了人格。

“他是个可怜的家伙。”奇蜜拉由衷同情僚友。平常的嗜血之王是个略带忧郁的温和男子,完全不好杀。他三次去人界,都是为了寻找他的爱人,腰上有星形胎记的少‘女’。在被人当***变态颇颇赶出‘门’后,怒极失控,造成灭城的惨剧,被冠上那种名讳……

格蕾茵丝继续一刀一刀刻着宝石‘花’,漫不经心地应道:“也许吧,但我不喜欢他,平常痴痴傻傻,暴走就疯疯癫癫——那帮男的我没个看得顺眼。克鲁长相差;艾斯托尔那个‘阴’阳怪气的家伙更不用提,成天躲在实验室搞奇奇怪怪的研究。还是席恩主子好,稳定又坚强,就是太没情趣。”

“唔……”奇蜜拉不得不承认她的评价,突然蹙起眉,“喂,你是不是漏了一个?”

“谁啊?等等,好象是——”

无面之王,欧斯佩尼奥。

这位据说和负位面一样古老的领主,也是群魔公认的头号懒鬼。一百年里有九十九年在睡觉,从来不管事。若非他忠心的部下萨菲不辞辛劳地一次次找到梦游的主君,搬回寝宫舒舒服服地安放好,大家都快忘了有这号人物。

话虽如此,也没有恶魔敢挑战他的权威,欧斯佩尼奥的实力是当之无愧的NO.1。

“不管他,他大概又躺在哪里睡死了。”格蕾茵丝再次为男‘性’领主的“质量”唏嘘不已。奇蜜拉弹了个响指:“我去水晶湖看看,找不到她的话,我们就一起去现世救她回来。”

“嗯。”

穿过广阔的幽域,梦魇之王收起羽翼,遵循惯‘性’下坠。跃入视野的是一泓清澈澄净的湖水,仿佛一整块完美的水晶,清晰地倒映出她的影子。

游目四顾,没找到以往都会在湖上泛舟的身影,奇蜜拉叹了口气:要和克鲁杠上了。

不是打不过,她和格蕾茵丝都不好战,和那个狰狞凶暴的男人拼得灰头土脸,事后要多‘花’时间美容。

正要走,瞥见某个异样的物体。那是具像浮尸的人形躯体,顺流而下,‘波’纹状的水痕在他身边‘荡’漾,宛如水的光环。

几乎在同时,奇蜜拉就猜出他是谁。水晶湖看似纯净,其实剧毒无比,只要一滴就足以毒死一个中阶恶魔,连高阶恶魔也不敢轻易涉水。能这么悠哉游哉漂流的,也只有那位怪胎了。

把睡得不知今昔是何昔的无面之王‘弄’上岸,梦魇之王在他耳边大喊:“喂,欧塞,醒醒!”

“唔……”欧斯佩尼奥很快坐起,“奇蜜拉啊。”

和模糊的声音一样,兜帽下是深沉的黑暗,看不出五官,难分‘性’别,浸饱了水的斗篷却勾勒出一副极为优雅的男‘性’身躯,奇蜜拉不禁对这个同僚的真实长相起了几分好奇。

左右张望片刻,欧斯佩尼奥一怔:“这是哪儿?深渊魔域什么时候多出这块地方了?”奇蜜拉比他更惊讶:梅杰安虽然是最小的领主,任职也超过两万年了,而这位还不认识她的领地……

“亲爱的欧塞。”梦魇之王好柔和地问,“请问你上次清醒是多久以前?”

“嗯…我算算,大约两万八千年前吧。”

毫不犹豫地抬‘腿’,只见最强领主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一头栽进湖,继续漂啊漂地远去。

“真是的。”满肚子火地收回脚,一边祈祷再也不要碰见这头懒猪,奇蜜拉一边离开了疫病之领。

※※※

啪嗒!竖立在桌上的羽‘毛’笔停顿了半秒后,颓然倒下。

“呜~~~又失败了。”杨阳沮丧地拿起够轻的目标物,“连一只笔也举不起来,我将来怎么和席恩打?不,连他的手下也打不过。”

“别气馁,杨阳一定能成功的。”换上宽松睡衣的史列兰鼓励,小狗图案与绝美的容颜极度反差,却和天真的神情相映成趣。杨阳叹了口气:“我倒不是怕失败,是有种‘摸’不着头绪的感觉,又不能去问维烈。”

“为什么?现在的他也可以问啊。”

“那个…我总觉得,维烈不喜欢见到我。”

能感知情绪的暗黑神默认,顿了一会儿,道:“他不是讨厌你,是一种很奇怪很微妙的感情,我也说不清楚。”杨阳内心的‘阴’云散了些,展颜一笑:“嗯,我会找机会问他的。”

“还有,杨阳是不是在气我?”

“啊?”黑发少‘女’一怔。澄澈如冰的瞳眸深深凝视她:“那个时候,我让席恩杀你,你生气了,是吗?”

无法在这双眼睛面前扯谎粉饰,杨阳尴尬地抠了抠脸颊,为难半晌,断断续续地倒出心里话:“我承认,我是有点不舒服,但我并没有生你的气。你有你的职责,也同样重视我,你已经做了最正确的选择,我还气个啥?要是史列兰没原则,大多数人就遭殃了,我没这么自‘私’。只是,我毕竟是个小家子气的‘女’生,所以有一滴滴不满。不过不过,这点不满很快就会消失了,你别介意。”

史列兰如释重负地笑了,差点眩‘花’杨阳的眼。

“太好了,你没生气。”

“谁对着你都气不起来。”‘摸’‘摸’他的头,提醒自己这不是大美男而是乖宝宝,杨阳突然想起一件事,“啊,史列兰,你能感觉到他人的情绪和想法,会不会很累啊?”已迈入成长期,被她‘摸’得很不快的史列兰顺势摇头:“不会,我能分得开。不相关的人,我也不会去感觉。”

“这就好。”杨阳松了口气,撩起他湿漉漉的长发,“慢点躺下去,我帮你吹干。”

帮‘混’‘乱’神吹头发是项艰巨的工程,正好练习风魔法。吹得差不多时,传来大力的敲‘门’声,一听就知道是谁,杨阳赶紧跑去开‘门’。果然,卡萨兰城主站在外面。

似乎也是刚洗好澡,诺因散着发,绢纱系在手臂上,本就莹润的肌肤更加粉嫩,红‘唇’娇‘艳’‘欲’滴,有些湿的骑士装紧贴着纤细的身板。杨阳吞了口口水,深切惋惜此人没生成‘女’儿身。

“史列兰睡了吗?”诺因开‘门’见山。杨阳收敛心猿意马,回以和煦的笑:“还没呢,你找他有什么事?”

“啧,本来想他睡着的话,我们俩就可以一起去书室了。”

“这么晚!?”

“明天要出发了啊。算了,我自己去,你陪着他吧。”挥挥手,诺因干脆地放弃。看着他自然流畅的动作,杨阳一时着‘迷’,冲口道:“诺因,我一直想说,你的腰好细啊。”

“……”立志成为肌‘肉’男的娃娃脸青年当场爆炸,“这叫劲瘦!劲瘦!懂不懂?”

“是是。”被美‘色’所‘迷’的少‘女’压根没听进去,仰头殷切地道,“让我抱抱,好不好?”

诺因哑口无语。

不等他答应,杨阳踏前一步,将他抱了个满怀,感动地惊叹:“哇——真的好细!”过足瘾,她开心地松手:“谢谢,祝你淘到好书,别看得太晚哦,晚安~~”语毕,关上‘门’,留下僵成石膏像的诺因杵在原地发愣,为陌生的生理反应不知所措。

“可…可恶!”调息片刻,他匆匆忙忙跑出去吹冷风。而吃人豆腐不自觉的杨阳在房里快乐地哼歌。

好不容易降温,诺因急急往回赶,想找经验丰富的心腹咨询。绕过小湖泊时,瞄见一抹白影,猛然驻足。

那是个身穿纯白连衣裙的少‘女’,抬头仰望天空,夜风‘揉’‘乱’了她乌亮的秀发,清冷的月光描绘出婀娜的曲线,远看恍若游戈于湖面的天鹅。

听到脚步声,基西莉亚反‘射’‘性’地转过头,对上一双闪烁着好奇和警戒的紫眸:“你是什么人?”

诺因本以为是哪个上‘门’报仇的领主,但对方的气质是不同于恶魔的空幻,眉目也有些眼熟,依稀透出杨阳的影子。

“你、你看得见我!?”基西莉亚吓了一跳。她是相当异质的存在,尽管碰得到物体,常人却看不见她。除非佩带灵视道具,或肖恩那种灵体。

“嗯?幽灵吗?我倒不知道我还能看见这种东西。”

“我叫基西莉亚,是维烈的姑姑。”

“耶!!”诺因这一惊非同小可,“那老妖怪还有姑姑!?你几岁了?”没有介意他对‘女’‘性’而言过于失礼的问题,基西莉亚掩嘴轻笑,足尖一点,跃到他面前:“你和维烈说的一样。”

“哼,他诽谤我什么了?”

“他说你果断强悍,有男子气概——不对吗?”

“咳嗯,这还差不多。”诺因受用地咳了咳。基西莉亚强忍笑意,在心里补充:可惜和优叔叔一样男身‘女’相,因此笑料不断,还有孩子气、横蛮、旁若无人、心直口快。

看到心上人和别的‘女’人所生的后代,基西莉亚的心情多少有点复杂,却没有伤心和怨怼。再深的感情,经过时间的冲刷也淡了,现在她只想再看那两个人一眼,确认他们过得好不好。

“我叫诺因,你是从魔界来探望维烈的?那里怎么样?”诺因总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旅行景点。

“我没去过摩耶,之前都是待在维烈的镜子里。”

“哦。”诺因很失望。基西莉亚微微一笑,侧身平举双手。原本平静的湖水翻腾起来,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起,形成层层叠叠的‘波’涛。水流瀑布般逶迤而下,‘裸’‘露’出渐渐成型的水‘色’物体,通体透明,像是两个‘交’叠的碗。中央栩栩如生的建筑群在月下如同流动的晶体,折‘射’出瑰丽的蓝光。

水泡里的世界,美得就像一个最‘逼’真的梦。

“大致就这样了,维烈给我看过图片。”纤指小心地挥动,让水之幻象更加清晰。虽然已经失去生前的能力,但基西莉亚体内有贺加斯的神力,还是能使用一些类似法术的技巧。比如用水藻困住帕西斯,惩罚调戏侄子的‘女’人。

诺因看得兴奋不已:“这就是魔界?果然与众不同!”

“呵呵,我也没进去过,只能给你看看外面。”

“没关系没关系,这就够了。”

看着欢欣鼓舞的青年,黑发少‘女’的眼神十分柔和:“诺因,你想回摩耶吗?”

“呃…啊?”诺因回过神,“我是想去看看,会不会定居,看心情了。”

“你一个人待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是不是很不安?”

“我从小就在这儿长大,怎么会不安,何况还有我妹妹陪我。”一说起莉莉安娜,诺因就满脸自豪。基西莉亚为自己的失言羞红脸:“这样啊。”

“不过我很小就知道自己是异类,受了伤马上会好,那时侯‘挺’怕的。多亏了莉莉安娜,她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我要怀疑自己是哪里捡回来的野小孩也不可能,所以我从来没真正把身世问题放在心上。反正我妈妈是人类,我就是人类。”

“你妈妈是人类?可我听维烈说……”

“我不承认啦!她又没给过我半枚零用钱!”唾弃完生母,诺因又品评起人家的侄子,“维烈那家伙虽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好歹做了一件值得夸奖的事——帮我和莉莉安娜找了个好养母。”基西莉亚笑了笑:“那你是决定当人类,留在这里了?”

“这个嘛,其实我一直有种没有根的感觉。不管自我认识如何,血统的影响还是存在。我有魔族的不死之身,像‘精’灵一样傲慢冷漠,像翼人一样渴望自由——总之,我是个‘混’血的怪胎,到哪儿都格格不入。”

“那你——”基西莉亚听得担忧。诺因甩甩头:“不用担心,困扰的都是我身边的人。”

“……”

“和周围人不同总会有违合感,没什么大不了,独一无二也是特‘色’。”说着说着,诺因就变成了自我吹嘘,“而且我对环境的适应力一流,只要我自己过得好,管别人头痛还是怎么着。”

“扑哧。”基西莉亚忍俊不禁,“你还真是坦率呢。”被她提醒,诺因才发现自己竟然对一个陌生‘女’‘性’倾诉衷肠,不愧是维烈的姑姑,杨阳的姑‘奶’‘奶’,也有那种让人自然卸下戒心的温和气度。

“不公平!你也要讲讲你的事!”

“你愿意听一个老人唠叨?”基西莉亚促狭地反问。诺因立刻退缩:“呃…算了。”他的大好青‘春’,不能‘浪’费在老掉牙的故事上。基西莉亚笑意加深,温柔地凝视他:“你真的好像优。”

“优是谁?”

“你的祖先。”基西莉亚的口‘吻’怀念中带着惆怅,突然想起什么似地道,“啊,你也继承了他的能力吧?”

“什么能力?”诺因越发一头雾水。基西莉亚讶道:“你不知道?所有的摩苏,也就是你们口中的魔族都有与生俱来的能力,我们叫做异能。”

“不知道,阳有异能我是知道的。”诺因兴致勃勃地追问,“我也有吗?怎么用?”基西莉亚回忆道:“嗯……我的异能是感应力,优同时具有感应力和念动力,原理应该大同小异,先试试最简单的冲击‘波’。”语毕,她一手按住对方后脑的某个位置:“这里,推一下,想象地推,轻轻的,千万不要用力,就像…打开一个盒子,大约一条缝……”

话音未落,泼天的水柱从她身侧掠过,直延伸到对岸,留下久久不息的银‘色’轨迹。

“好……好厉害。”基西莉亚目瞪口呆,“第一次就成功了。”

“嗯!我把握到要决了!”诺因握紧拳头,神情犹如挖到宝矿的孩子,“比魔法好控制,太‘棒’了!谢谢你,基西莉亚!”

“没…没什么啦。”黑发少‘女’还有点呆滞:她是不是释放出了一个怪物?

“再教我!再教我!”

“好好。”

又教了几招,基西莉亚看看天‘色’,道:“我要回去了。”

“为什么?才一会儿时间。”诺因不满。基西莉亚歉然笑道:“贺加斯规定我每天只能出来半小时,算上白天,已经差不多了。”

“你睬他!”

“不能不睬啊,如果违背约定,影响了法则,他一定会杀了我,到时苦的又会是他自己。”漾开隐含心疼的浅笑,随即敛去,基西莉亚挥手告别,“明天我会再来,你先练习吧。”

“唔。”诺因目送老师身形变淡,化为一颗烟蓝‘色’的光球,飞向维烈的房间。水上的模型也随之崩塌,溃散成丝丝缕缕的液体,重归微‘波’‘荡’漾的湖面,宛如一座覆灭的沙堡。

懊恼没定型,诺因惋惜了一番,刚转过身,突觉全身一凉,像有什么冰冷的东西钻进体内,打了个哆嗦。

“?”好冷。搓了搓臂膀,他用跑的前往书室,准备快点拿几本回去看。

※※※

有着黑丝绒质感的夜空笼罩大地,银白的新月散发出皎洁的光辉,照得窗旁的人仿佛苍白的剪影,清俊的侧面光晕隐柔,平和而宁静,又隐隐透出一丝彷徨。

魔界宰相抱膝坐在‘床’上,想着自己的心事。

他已经不知道该相信谁,怀疑谁。那些人说的话是这般匪夷所思,叫人难以置信,可是种种迹象又明白指向了一个他不愿深想的事实。

叹了口气,身畔穿来的体温有效地抚平了他的慌‘乱’。转过头,棕发青年无忧无虑的睡容映入眼帘。

借拼酒的名义,肖恩硬是拉着他痛饮,还喧宾夺主地和他挤一张‘床’。看似蛮不讲理,但维烈知道:他是担心他一个人会不安,为目前的处境辗转难眠。

外表粗枝大叶,却是个意外心思细腻的人。

感觉压到什么,‘抽’出来一看,是根麻‘花’辫。顺手帮他解开,深棕的发丝掠过指间的刹那,一股久远的情感从灵魂深处涌出。

好象有什么非常重要的心情,被他忘掉了。

很重要很重要,第一次……第一次什么?维烈凝神回忆,却只能听见模糊的童音,‘激’‘荡’起名为“感动”的涟漪,令沉眠的自我无法抑制地颤动。但具体的内容,却听不真切。

怔怔松手,任那感触连同长发一起滑落,他转向窗外,映在玻璃上的倒影让他想起另一个人。

那个叫杨阳的少‘女’。

她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能够若无其事地面对我?不觉得嫌恶吗?对我,对她自己。

还有父亲……

正情绪低落,维烈只觉头皮一痛,发尾被某人抓住拉扯:“又在胡思‘乱’想,赶快睡觉!”

“肖恩。”无比自然的呼唤逸出口,维烈低下头,“明天,我真的要和你们一起走吗?”

“干嘛?你想一个人留在这儿?”

“也不是,反正……到哪儿都一样。”维烈又沮丧起来。肖恩大叫出声:“啊——真受不了你!老是这么悲观!米亚古可比赫拉特好玩多了!还是你讨厌我们?”

“不。”这是很明确的答案。虽然以正常眼光看,杨阳等人的言行与疯子无异,他还是无法讨厌、害怕他们。

“这就行了!”一手抱住他的腰,强迫他躺下,肖恩带着睡意咕哝,“放心,我们不会把你卖了。”

“嗯。”好冷的笑话……

合上眼,令人安心的温暖使他昏昏‘欲’睡,很快进入梦乡。

※※※

次日,整装待发的人们早早聚在餐厅,享用在西城首府的最后一顿饭。

和美‘女’共度完良宵的宫廷术士长神清气爽地开‘门’走进,环顾了一圈,皱起眉:“殿下呢?”

“还没来,大概在赖‘床’。”回答的是杨阳,“昨晚他跟我说要去书室,肯定看到很晚。”

“真是的,出发的日子还——”吉西安气恼地转过身,这时,一道人影推开虚掩的‘门’,瘫挂在他身上。

“殿下!”感觉怀里的躯体像火炉一样滚烫,吉西安惊呼。诺因面‘色’‘潮’红,气喘吁吁地抓住他的衣领,用沙哑的声音道:“赶快…解开……”

“诺因,你没事吧?”余人纷纷上前,关怀地问。

“哪里没事!这家伙…报复我昨天揍他……偷偷对我用诅咒魔法……害我头重脚轻……”

“什么魔法!你发烧了!”吉西安气急败坏地大吼,按住主君的前额,吃惊灼手的温度,一把抄起他,“快!快叫医师!”护卫们顿时忙‘乱’起来;杨阳等人也慌忙看顾,问长问短。

诺因虚弱地挣扎:“自己做的事还不承认,我从来不生病。”

“从来不生病不代表永远不会生!”杨阳也光火了,掏出手帕帮他擦汗,手下传来的高热令她心惊。肖恩连续用了两个降温的水魔法,都不见效果。

当医师赶来时,诺因已陷入半昏‘迷’状态。

“快出去。”检查完,医师的神情极为凝重,“诺因殿下是染上了热病,有传染‘性’。”

“热病?”众人惊讶至极,尤其是杨阳。她还以为友人是刚洗好澡就外出,着了凉。

“就是现在外面流行的瘟疫。”

莎莉耶叫道:“不可能!我和诺因一起来,我就没染上!”医师瞄了她一眼:“那你也检查一下,这病有潜伏期,每个人发作的时间都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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