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花了整整三天的时间追踪,那群恐怖份子真是滑溜,好几次变更交易地点,害我差点追丢,最后好不容易在一个废弃仓库逮到他们。你知道,黑道做生意时,是不能携带武器的,所以我们很快制服了他们。但是我们制服的只是一部份人,毒枭在全国设有分部,不全部挑了,迟早又会东山再起,出来捣乱。所以我拷问…问了那个黑道头子几个问题,摸清楚他们的内部情况,再假传消息,要所有人集中在我们埋伏的地点。守护神保佑,没有一个坏蛋漏网,我方的伤亡也不是很大,我也平安回来了。”
“这都是你指挥有功啊,蒙契尔。”
美丽的王妃柔声道,温和地望着眼前用说故事的口吻简述一场生死之战的外甥,无法想象这样俊美温柔的孩子,竟是外界盛传,手段残酷、不留情面,让无数恐怖份子丧魂胆寒的[绯色鬼神]。
蒙契尔侧过脸,无意识地拨弄右腕的镯子,支吾道:“没啦,我只是按照欧诺老师教的兵法去做罢了。”
艾莎琳轻笑起来,有谁知道“绯色鬼神”其实很害羞呢?脸红时,就和他鲜红的战袍一样红。
蒙契尔偷瞄艾莎琳,眼神柔和下来。舅母不知道,人可以在温柔对待某些人的同时,对另一批人做出极为残忍的行为。所以他没说他怎么宰杀那些恐怖份子,怎么三天三夜不给睡觉、不给如厕地刑求那个头领,然后在他老实交待后一个个砍下他部下的脑袋,逼他演出那场戏,最终完成了他瓮中捉鳖的计策。
毒枭的头领死前大骂他比他们干黑道的还狠、还毒、还没人性,蒙契尔一点也没放在心上。不管他母亲****公爵夫人还是他老师右大臣欧诺,都教导他“要战胜狐狸,就要有超越狐狸的狡滑;要战胜豺狼,就要有超越豺狼的狠劲”。以蒙契尔的年纪,也尚不明白人性的复杂,他的世界只有简单的二分法。因此,杀人的滋味固然不好受,他却不后悔那样对待恶徒。
“我的部下也有很多是五月事件的受害者,他们都好高兴呢。”蒙契尔坐在床沿,绽开由衷的欢笑。
艾莎琳面露哀伤:“嗯,虽然凯瑟斯每年拨抚恤金给那些不幸的人,但他们真正感到安慰的时刻,还是今天吧。”蒙契尔皱起眉:“舅妈,为什么那些恐怖份子要做出那样惨绝人寰的行为?就为了报仇吗?我实在无法理解!”
王妃伸手轻揉少年的银发,温言道:“蒙契尔,我们是无法触摸到隐藏在事实背后的‘真实’的,我们能够做的只是划下悲剧的休止符,还有别让惨剧再次发生。”
“我不太明白,不过我会尽己所能维持现在的和平的。”蒙契尔坚定地道,蓦地想起一事,“啊,对了,忘了跟舅妈说,突袭过程中还有段插曲呢。”
“咦?”
“有两个女孩,大概是五月事件的受害者,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混进埋伏地点,把恐怖份子自爆用的炸弹塞进通风管,我们才没不明不白地死掉,真应该感谢她们。而且一个恐怖份子偷袭我时,也是她们救了我……”
“什么!”艾莎琳脸上变色,焦急地检视外甥,“蒙契尔,你……”
“放心啦,我没事。”蒙契尔拍拍舅母的手安慰,续道,“其中一个栗色短发的女孩扑过来把我撞开,另一个黑发碧眼,长得很俏丽的女孩跳到木箱子上端起机枪狂扫猛射,枪法还神准无比,吓了我一大跳。不过她的行为太不要命了,要不是我冲上去拉下她,敌人早趁她补充弹药时崩了她脑袋了!后来那女孩对我说‘一命换一命,她不欠我什么’,就拉着那个叫杰妮的女孩走掉了。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也没再见过她们,调查也没有结果。”
艾莎琳黯然无语,良久才叹了口气:“一定是五月事件的受害者,可怜的孩子……家人不会容许她们做出那样危险的事。”蒙契尔也沉默了会儿,突然眼睛一亮,兴奋地道:“舅妈,我想到一个主意——发动全国的教会学校,收养那些孩子!学费和生活费由教院和国库先垫着,等他们工作后偿还。那些孩子一定会努力学习,成为我国的栋梁,现在也能享受到普通孩子的快乐,不用再挤在福利机构饥一顿饱一顿——好不好,舅妈?”
“好,当然好啦!”艾莎琳喜得连连拍手,“我会同凯瑟斯说,他一定答应!太好了,这下那些孩子的未来有救了!蒙契尔,你真聪明!”
蒙契尔羞涩一笑。艾莎琳眼光一闪,揶揄道:“对了,那两个女孩一定都长得很可爱吧?难怪……”
“舅妈!”蒙契尔满脸通红地大吼。艾莎琳笑得更欢了:“怎么,莫非你在乎身份高低?那就不要害羞嘛!”
“不是!不是这样!我很佩服那两个女孩的勇敢,但绝不是动心。何况在那种情况下,根本没空想这些有的没的!”
“也对。”艾莎琳自觉玩笑开得太过火了,歉然一笑,没注意外甥在偷瞄她半晌后,红着脸别过头。其实,蒙契尔对这位舅母有着超越亲人的感情,因此他在心里构绘的女性形象,也是像艾莎琳这样温柔内敛、气质高雅,又不失俏皮的类型。和那两个女孩一样外放勇猛的类型,只限于他的交友范围。
蒙契尔扑回床铺,伸展双臂,满足地吁了口气。身下传来人体的温暖,他简直爱死这种感觉了!
艾莎琳好笑地看着他孩子气的行为,摇头道:“你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