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初夏——
阳光从云层的罅隙泻出,闪耀的光影掠过静止在广大庭园中的纤影。
她的目光漫过茂盛的葡萄架子,鱼塘树阴,从一片绿意盎然的色彩穿过拱门,落到一扇扇房间上。
时间好像有片刻的寂静,鸦雀无声。
这是座疗养院。
来往的老人和护士好奇地望着一位穿着清凉夏装的美丽少妇走过廊道,她怀里抱着一个婴儿,仿佛走过千万遍一样熟悉地穿廊过户。
冰宿停在一道门前,静静伫立。
这道门封闭着她童年最深刻的记忆,和之后每一年被拒之门外的挫折、祈求亲情不得的愤怒和痛恨,如今却已恬淡。
“妈妈,我结婚了。”没有进去的意思,冰宿淡淡地道。
她继续说下去,她知道门里的人听得见,也不会有回应。
“孩子叫时雨,是男孩,他爸爸死了,我很爱他,这段婚姻只有四十五天,但是我很幸福。”冰宿浮起静谧的笑意,随即敛起,平静地看着眼前依然紧闭的门,“我想你有资格知道你有了个外孙,不过我想你和爸爸不会想看看他,孩子我会抚养。舅舅和表哥很好,我非常感谢他们。”
“我曾经期望过你们的爱,不过很幸运的,我遇到了他,我的人生没有了最深的遗憾。”
冰宿转过身,回首轻轻点了下,作为告别:“再见,我过得非常好。”
她走了很久很久,门微微敞开一条缝,传出颤抖的低泣,一直虚掩着。
******
时空跃迁状态的白茫茫飞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永恒的黑,群星的背景被剪出一个方形区域,绵延数万公里,上百艘舰艇反射着远方恒星黯淡的光芒,组成整齐的庞大方阵。在空间跳跃的能量炉冷却后,多维次元交互通讯、远程波束扫描、舰内电子传讯等整备行动有条不紊地进行。
“舰长,一切顺利,要放出地球的四维扫描图吗?”
主舰内,一名通讯士请示。有着舒适衬垫和顶篷的皮革转椅上,身穿技术部长米白色制服,白金色短发的俊逸青年兴趣缺缺地道:“不用,看了上百遍了,一个小行星……算了,放出来吧,没准有什么变化。”
坐在他副手,黑檀木肤色的女郎看着投影在立体光幕上的图样,发出比他强烈得多的评语:“真是大动干戈,这么个破烂又落后的星球,也值得我们派这么多军队。”
“卡蒂丝,这里我是指挥,我不需要废话。”弗雷德蹙起眉,提高音量,“大家都打起精神,别漏了任何一个环节!”
被艾斯嘉人称为[地之幽鬼],先遣队副舰长的卡蒂丝·庞特道夫努努嘴。
端正了态度,弗雷德坐直身体,留心每个传回的情报。无论如何,维烈交代的任务,他就会做到最好。而且从他得知的整个计划看,他们面对的处境相当凶险。席恩一人的能力就不是摩耶所有物理层面的战力可以预测,而众神的力量也不可小觑。大黑暗时代是他们捡了一个大便宜,诸神无法以真身降临。神的疆域遍及一整个多元宇宙,他们的强大,岂是鼠目寸光如卡蒂丝这类一声嗤鼻可以蔑视的!
而他主导的天盖计划虽然有50%的把握,但执行起来未必如预计顺利——他们的两大王牌,埃西亚和索梅亚的战斗力,还没有被大部分人信服。
确定这个第二空域十分安全,接应了前来吸收恒星能量,准备制造虫洞的科学队,先遣队扫描到下一个跳跃地点——第三空域有异状,被标注了红色区域。
“时空结构不稳,全是蛀洞?”弗雷德严肃地注视巨大的虚拟视窗上触目惊心的数字标记,一指习惯性地敲击下唇,“不清晰,再仔细调查!敌人在家门口布置这个阵仗正好,他们显得‘一无所知’,我们倒要怀疑了——啊,别忘了通知维烈。”
“弗雷德。”才说着,一个小视窗上出现舰队总指挥,魔界宰相维烈·赛普路斯的影象,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清瘦而儒雅,苍白斯文的脸庞上,黑沉的眼眸宛如最深邃的黑洞,嘴角的笑意还是让人如沐春风的和煦,“你做得很好。”
“维烈。”弗雷德和卡蒂丝不自觉地起身。
白衣青年露出深思的神情:“我也感应到了,空间的变化,范围很广。小索梅亚对‘美食’的嗅觉,缅长老的回应都显示出我的感应没出错。你最好再精确调查一下第三空域附近星系的位置情况,我们面对的‘前菜’,可能有小半个宇宙间距那么丰盛呢。”
“什、什么!”听出友人的言下之意,弗雷德不禁发抖,一边发布命令,一边拉开秘密频道的精神通讯,《你的意思是,那不是席恩用什么时空魔法把那块地方破坏得坑坑洼洼,而是撕裂造成?也就是……他促成了整个宇宙的位移!?》想到敌人强大到恐怖的力量,他努力维持脸色不要发青,深深咽了口唾沫。
“我从来不会小瞧席恩的能耐啊。”维烈轻笑,笑声清朗而愉快,“这么大的魄力,想也知道不是精神上还含着棒棒糖的暗黑神和喜欢拿着标尺测量别人美感和纯洁度的协调神有的。不过这样的手笔,可能只是试探。那就让他如愿,我派索梅亚过去,她一把障碍扫平,你就开始散布智粒子。”
天盖计划的精髓,在于将整个由艾斯嘉众神统治的宇宙封入一个密闭的[罩子],从神域、每个角落侵吞他们的力量。当然,制造一个能把宇宙盖进去的[罩子]是天方夜谭,维烈却毅然决定发动这个计划。提出技术方案后,交给弗雷德带领的科技小组具体攻关。
智粒子是一种人工粒子,应用了静态光学分析理论,元气子弦能够将质量和能量完全联系在一起,在特殊的弦波动下呈现直线弦状态,纯静的运动形式。也就是一种惰性元素。通过生命晶格的无限复制和改进,人工智能计算的结果是能够短时间覆盖并感染整片宙域,形成全静态的能量场。到时,就让[御遣者]埃西亚唱响镇魂曲序章,同化这个宇宙场形成她独有的领域,直到[诸神黄昏]结束。在此期间,众神还有反击的机会,就交由最强的人造神索梅亚压制他们,或者干脆格杀!
白发的小女神仿佛闲庭散步般穿过上万光年的宇宙区域,沿途习惯性地“吃”了一顿。被虚空之神“进餐”的路途变成了一条红色光带,都是从青年期步入了老年期的红巨星,这还是她克制的结果,因为全吃光,父亲的舰队就借不到时空跃迁的动力了。
《父亲,我是不是很聪明,很能干?》自觉开道又节食的索梅亚在意识里得意地邀功。
《当然,我的小女神。》传来的男声还是让她着迷的温柔深绵,《不过,别把盛大的开宴都享用完了,留下那块点心给你的小伙伴。》
《只要埃西亚别来得太晚。》
“唉。“座舰上,维烈下令主力舰队空间跳跃。而另一头,索梅亚已来到弗雷德的舰上。
如异态的美丽结晶的白衣少女赤足踏上冷冰冰的人工重力甲板,皱了皱眉,自然地收敛了足部的能量吸取,撩着长裙摆走向这里的指挥官。看到这个挚友的“女儿”,弗雷德心中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她有一双和维烈一模一样的眼睛,虽然其他五官完全不像,那双黑眸和现在的维烈不同,清莹剔透,明明是宛如机能水晶的质感,却跳动着生命才有的轻灵活跃,如果有活生生的机械的精灵,就是她。
那垂下的完美圆形和对距的珠串,直直流泻的清透白发,又那么精致动人。
维烈,你创造了一个怎样的生命……
“父亲要我来帮你。”索梅亚仰起小小的头颅,声音出奇的悠远空明,“你们都跟紧了。”
只有真正进入这片区域,才知道有多么恐怖,时空力量的分离使得这里充满了致命的辐射和黑洞,狂暴的星际飓风撕碎最微小的尘埃颗粒,连光也逃不脱的拉扯力会把一切企图逃离的物体吸收。但最可怕的并不是它们,畸变的空间能量会把最坚硬的舰艇压扁成纸状,不均的时间流逝会把人倒转回胚胎。
然后,弗雷德等人见识了虚空之女神的力量。
她所过之处,太空变成了彻底的虚无,没有光,没有暗,也不是白色或黑色,视象根本失去了观察的能力,连黑洞、时间和空间也被她抹成了一片空空的调色板。但是根据维烈的说法,那并不是她的本质,所有的物质和能量只是被她侵吞转化,成为“有架构的无”,她的能力是扭曲和吞噬一切,当然也可以将吞进去的食物还原。所以,她用自身那无边无际的存在搭起的能量桥梁,就能让摩耶的舰队安然无恙地通过。
接着,智粒子的波动稳定地推向广阔的寰宇。
无数看不见的丝线呈现静美的旋律,向宇宙的穹顶和星辰的地面涌去,看不到起点和终点,也没有任何一次交错,蜿蜒曲折地展现出细密而精确的规划,朝整个世界包拢了过来。
她从一片透明的波澜抬起头。
柔和掀起的长睫下,金黄的眼眸静静展望。
长长的碧色发丝在迷离的波浪中荡漾,环抱着自己的御遣者张开歌喉。
刹那间,一个无限幽明的声音唱响了。
清澈空灵的歌声以寰宇为背景,在虚空中飞扬流转,无声的、属于灵粒子的合唱充塞了整个空间,次元壁形成的穹隆崩溃,又在同一时间凝结出新的透明的茧丝。
如果此时有人从上方俯瞰星海,会看到那些本来看不见的弦隐隐绰绰地出现,如同被歌声唤醒了活力,和着歌姬的节拍舞蹈的精灵,变幻莫测又充满狂放的旋律,令人心碎战栗的声音在低回婉转中渐渐归于寂静,像有一位巧夺天工的织者指导着她的歌艺,划下静止的指挥棒,精致绝伦的茧完全封闭了宇宙。
晶莹的空泡。
就像一个被封入了原子核的微宇宙,被那位歌声的创造者捧在手中细细观察。
“哦,真是杰作。”
遥远的地球,众神还没有察觉这场惊天变动的间隙,一个黑色的身影坐在高楼顶端,赞叹地望着这一幕。
他赞的不是[御遣者]埃西亚,而是智粒子的构想。维烈的潜力看来完全被他刺激出来了,真有趣。而看到索梅亚,他发现创造卡雅的思路还是太僵化了,那位虚空的女神,实在太美了。
除了他,他的阵营包括哈玛盖斯在内都不是她的对手,更不用说旧神。那么,要开始那个计划了。
天空的月亮皎洁如镜,涂抹在被夜色染黑的大地上。无数的星辰俯视着一切,持续流传千古的光芒。
魔法神站起来,如夜的长发流泻着星光的轨迹,神的头发格外柔细明亮,因为他们的细胞组织和密度与一般人不一样。
席恩淡淡地笑了,月色下,绝艳的眸色冷丽直夺月华。
“K,有段时间不能和你聊天了,真可惜。”
座舰上,摩耶的众人不禁屏息以视[御遣者]埃西亚创造的宏伟奇迹。索梅亚回到魔界宰相身边,嘟嘴道:“父亲,埃西亚唱得好好,我也想唱歌。”
她最初的程序包括一切系统的专业、技能和知识,惟独没有艺术感性的部分。
维烈温柔地梳理她光滑澄澈的清透长发,由衷地道:“索梅亚只要平常的唱法就行了,一定很好听。”虚空之神笑逐颜开,拉着他的长长黑发让他低头,在他耳边说刚想到的音节,并没有韵律的语调,却透出一股开怀的笑意。菲莉西亚看了她一眼:这小女孩,有恋父情结吧。
“你怎么想到用R2能量触发元气子,改变它的弦速,形成了智粒子?”缅问出兜在心底的疑问。
“父亲曾说,在艾斯罗威亚,科技带领人类在几百年取得的成就抵得上信仰对于人类文明几千年的成就。而在这个成就之上,影射的是人类无穷无尽的**,就像π值的无穷尽一样。”摸着女神的头发,黑发科技者的眼神深绵无尽。
“不过神这种生物,真是让科学家头痛。”零感叹了一声。
“与其叫着‘这不科学’,不如让这该死的神创世界科学起来。”维烈轻哼,“但我不是科学家,我只是个科技制造者。”
缅诧异地看向他,这是第一次,维烈背离了他一直想要寻找的路。
这一转头,他还看到了一样奇怪的东西。
那是个小小的菱形体,宛如黑色的金属铸造,在白衣青年的肩头轻轻抖动,如同无声地催促着什么,隐含着让人不安的气息。
金属的一个尖端连接着一格格环节,以扭曲又规律的结构向上盘旋,没入了魔界宰相上方悬浮的黑色深洞,仿佛灼热的星云般盘旋,又带着只有星际黑洞才有的漆黑冰冷。
“维烈,你那个……”零也看到了从友人之子肩膀上垂下的东西,高声提醒。
“哦,受到智粒子的影响,灵能体稍微有点暴动,没事。”维烈安抚地轻碰尖利的末端,那链子收入了黑暗,异空间也消失了。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形成这样的灵能体?”菲莉西亚问道。
维烈露出意味深长的神情,黑眸深暗无波地垂下,仿佛倒影着一个谁也无法理解的世界,许久,他低声道:“谁知道呢,也许我喜欢玩捆绑?”
众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战。
黑发科技者俯身抱起轻若无物的小女神,起身道,“王,我给索梅亚和埃西亚做一下调试,舰队到预定地点,请叫我。”
索梅亚完全信任地依偎着造物主,任他带自己到任何地方。
舱门合起前,传来他的声音:
“我来做战争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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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当夜——
“哇,流星!”
杨阳双手撑在窗台上,托着脸颊,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一如每个和平的日子。
映在她眼中的是宛如碎钻的星辰,散落在黑天鹅绒般的广袤寰宇,刚才一闪而过的惊逝,留下一缕惊艳的叹息,如同滴打心灵的小小涟漪。
虽然偶尔会为身在魔界的父亲担忧,害怕他所说的末日,但是在岁月的蹉跎中,那些好像又不重要了,不变的现实和日复一日的习惯总有着让人身心沉浸,变得麻木不仁的力量。
暗黑神站在她身后,眉峰微蹙,身为主掌毁灭的神祇,他能感到一切与此有关的征兆,但他不想让他的神女担心。
杨唯坐在客厅看电视,托诺因派来的宫廷法师的福,他们的屋顶被修好了,而现在也该是侄女上床睡觉的时间:“阳……”
下一刻,仿佛电流奔窜过神经,暗黑神摇晃了一下倒地。杨阳惊呼了一声,转身扶住他:“史列兰!?”
虚空中响起空灵的合唱,听上去无比神圣。
那声音出奇的悠远空明,像来自亘古的号角。
与之呼应的,是奔走传递在每个时空中的巨大能量,压倒性的力量碾碎环绕众神世界的次元障壁,变化来自看不见的天穹,那股伟力越来越强劲,越来越不可阻挡,充斥着只属于造物的无限力场。身为法师和神女的杨阳感到了这股像要毁天灭地的力量,灵魂从最深处泛起寒栗。
“这个世界……被入侵了。”比她更清晰地看到那撼动整个多元宇宙的变故,史列兰咬牙,感受到众神共有的屈辱。此时的神界,一片惊惶。
协调神贺加斯站在沉眠之地的水镜前,凝视在黑暗中浮现的耀眼银光舰群。
常人的杨唯感觉不到,只奇怪两人的异状,关心地站起来:“怎么了?”回答他的是一个异常变化。
停电了。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全部的电器、哪怕蓄电的备用能源,都在这一刹那熄火,整个上海,整个中国,整个亚洲……整个地球一片黑暗。
下意识的惊呼,然后是让所有人不安的静寂,渐渐酝酿着令人打心底发冷的预感。
分不出时间也分不出空间的漫长黑暗后,灯重新亮起,唯一的变化只有能够传达讯息的媒介。
所有的频道,家家户户的电视机、电脑、手机、PSP……外面商厦的电视墙,车子的导航系统,飞机上的小荧幕……哪怕政府秘密部门不与外界联网的电子器具,也全部变成了一个画面,一个声音。
那是个坐在黑色皮革制椅上的年轻人,有着长长的乌黑发丝,头戴像是机能水晶的额环,穿着研究人员的白大褂,折起的衬衫高领印着一个印章,黑色火焰包围的菱形体。尽管没有地球人认识这个徽章表示的含义,却能感到一股绝对不善的来意。
酒店的一个房间里,优和友人惊愕地看着这个人。
“基连!他……!”
“人类,你们好。我叫维烈·赛普路斯,摩耶的宰相。”
温润的嗓音传入每个收听收看这段直播的人们耳中,同频转换成每种语言。
“你们可能有点惊讶,有点怀疑,有点不可思议,但今天不是地球的愚人节,我也没有把人类当愚者玩弄的兴趣。事实上,你们只需要明白一件事,地球的主权被征用了。”
魔界宰相语声柔和,音调却十分清晰:“我知道你们有很多国家,有很多民族,但这对我们而言,不代表任何东西。你们会看到一些很难接受的事情,可能会摧毁你们的信仰,毁灭你们的求生欲,连理智也一并粉碎了,因为马上要发生的事确实有点儿可怕,但你们会明白,不测和惊异应当归入这世界,这样你们的人生才会完整,就像宇宙从其之初就是永恒的不可理解的,这过程可能漫长得让人生厌,也可能缩短到目光相接的一个瞬间,不是吗?”
杨阳僵在电视机前,浑身发冷,她不知道父亲在说什么,那样的意图太恐怖,她甚至没有力气去理解,也不想理解。
那张清俊儒雅的脸庞上,一双漆黑的瞳眸跳动着奇特的火焰,像要进入每个对视者的骨髓中,吸取生命精华一般。
“那个混小子!”基连心中交织着巨大的狂喜和不解,狂喜的自然是好久不见的儿子出现,不解的是他在发疯!还莫名其妙疯得彻底!
优反应迅速地冲出旅馆,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他惊慌的声音:“基连,出不去!”
“什么?”科学家赶紧按下电视的录象键,也冲了出去。
一层透明的障壁把酒店给团团包围,它是不可视的,手指摸上去却有清楚的质感,看得出外面的人。但基连试着呼喊,从行人的反应,他们听不见,恐怕也看不见,进不来。
魔法神为了保护朋友而设下的隐蔽结界,反而成了将他们完全封禁,与外界隔绝的孤岛。
征服者的话语还在继续,并上升为实际的行动:“你们可以加深一下了解,看一段现场摄影,这里是被你们称作世界最高峰的地方。没有条件的人士,在北半球的,请到屋外走一走,仰望一下星空,会看得更加清楚。”
一根苍白而修长的优美手指,轻轻指下。
屏幕上的影象变了,变成了一座座巍峨的雪锋,耸立在夜色里,镜头拉上,伴随着空气微量离子不安的跳动,一个细小的白色光团在云层间形成,风压从中猛烈袭下,刮起纷飞的雪屑和暴乱飞舞的石块。
仿佛被无形的手推开的云海开始呈圆形向内塌陷扭曲,水气被蒸发得干干净净,出现的干净夜空是一个空洞,诡异的从里面可以望见像是舰艇的流线型物体和亮起灼炽闪光的炮口,虫洞的外围随着旋转的力度飞快扩大,一瞬间世界失色,象征黑夜白昼的分界颠倒,从炮口飞出直径超过一公里的巨大光束,超过一切能够形容的光芒,压倒了声音,朝绵延广阔的喜马拉雅山麓直直射下。
无数的炸雷在天地之间绽开,像有一个金色的太阳从地面升起,化为超新星爆炸一样的冲击波和更剧烈的震动,处于爆点几千米范围的地表一并飞上天空,支离破碎,一朵冉红的蘑菇云腾空而起,化为蔓延数万公里的尘云,而那曾经是世界最高峰的地方,炽热浓稠的岩浆四溢,再也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杨阳听到自己的心脏结冰的声音,通往魔导国的空间门在那里,这样一来,地球被彻底孤立,诺因和肖恩他们无法赶来!
“人类,你们还有点时间。”
在所有人快要崩溃,科学家为瓦普武器疯狂的一刻,回到屏幕中央的魔界宰相说着依然温柔和悦的语调,“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交出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叫基连·赛普路斯,是我的父亲,那么地球的灭亡可以延迟一会儿。”
“从我所知的讯息,他在欧洲,所以第一波攻击会在亚洲开始,可能是中国,可能是它的周边,谁知道呢?”魔界宰相轻快地笑起来,黑眸宛如纠缠着丝丝入骨的毒,“生命最大的乐趣就在于他可以完结得那么迅速,那么不可挽回。”
通讯到此结束。
宰相之女呼吸困难,瞪着空白的屏幕:维烈这么做,等于把杨唯还有她推到风口浪尖,所有认识的人都会怀疑他们,进而把他们当侵略者的同伙仇视乃至杀死!
史列兰当机立断:“我先带你们俩藏起来,再来接昭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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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一片兵荒马乱,人们惊惧地相互询问,有的怀疑嗤鼻,有的惴惴不安。一个居民区里,一栋洋房跑出三个身影,其中一个抱着襁褓。
“舅舅,表哥,我给杨阳通了电话,她会让暗黑神转移我们。先去昭霆家,路线我输入了GPS。”冰宿有条不紊地道,让两人打开车库,“我也给邱玲和轩风打了电话,邱玲应该有人保护,轩风不行,我叫邱玲照应她。”
“冰宿,我们为什么不待在地窖里?”凌震羽慌张地问。回答的是凌心宇:“那些生物是开飞艇,光束炮估计比地球的钻地武器打击力大多了,整个中国会被铲飞一层地吧,待在地下就是死。”冰宿冷静地赞同。
一等舅舅把车子开出来,她对他们分别施了一个护盾术,对车子施加“防护能量伤害”,暗暗庆幸解开了遗传记忆,不然真没法应付这场惊天灾难。只是时日尚短,她领会的古魔法不多。
“一路不要停,这两个法术不能支撑太久。”茶发少女把怀里的孩子交给表兄。凌心宇大吃一惊,反应极快地抓住她:“你不去!?你去哪儿?”
“疗养院。”
冰宿的语气十分坚定,殷切地看了眼儿子,把放了奶瓶衣物的小包塞进车内,“时雨就拜托了。”
凌震羽父子不得已发动车子离去,冰宿纤指在空中划出魔纹:“谭森的浮盘!”
跳上力场构成的飘浮碟,她朝母亲所在的地方飞驰而去。这样的时刻,不需要再顾虑会不会被人看到。
那些侵略者已经显出了光点般的身姿,一群群破开黑夜的阻隔,因为时空跃迁的波动,在深蓝的夜幕中带出一抹抹妖艳的红色,密集的能量波掀开大气,热度过高甚至使所有人的视界产生了扭曲。
城市彻底变成了人间地狱,血与火吞噬生命,无数雷光舞动,人类的躯体瞬间被斩为两半,建筑物在高温中蒸发,每一道光束切过,都没有丝毫声响,犹如一场寂静的屠杀,妆点着盛大的破灭。
巨大的星舰喷吐着离子引擎,让一些飞机还没接近就被卷起的气流远远抛飞,条光击爆远处的微弱反抗。在先遣队的火力系统中,电磁炮只是最微不足道的武器,已经让少量的空中战力无计可施,而地面军事力量对远在高空又拥有防护罩的舰艇毫无威胁,被征服一方的反击在一开始就全线溃灭。
顾不得其他人的悲惨,也看不到整个亚洲到处生灵涂炭的样子,冰宿只能一心一意飞向她唯一可能拯救得了的人,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早已被夷平的废墟。焦黑的大坑袅袅升腾着灰烟,甚至看不出原来的楼房、鱼塘、葡萄架,那些来往的人和房间的影子。
“不!”
冰宿跳下浮盘,发出不会有人回应的喊声,“妈妈——”
腥风刺辣辣吹进眼睛,带起灼热的湿意,她几乎要哽咽出声,这时——
“冰宿……”
那个声音太微弱,也因为从来没有呼唤而显得陌生,宛如来自异域,又像是出自一个遥远的梦境,冰宿茫然四顾,看到远处一个倒下的车棚下,传来更加轻微的啜泣。
被轮椅压倒的中年妇女,泪水模糊地看着奔近的女儿,脸上交织着愧疚和安心:“我……我想找你,走出疗养院又不知道怎么办,我不认识路……也没带钱……”
“别说了。”冰宿克制满腔激动,把她扶起来,“我带你走!”
一枚光束就打在距离她们约五十米的商店,留下一个巨大的坑洞。冰宿没有理会,背起母亲,在同一时刻,不断有人的生命被烧毁,被葬送,被无声无息地侵吞。微弱的魔法光芒突然一闪,在瞬息间摇晃了一下,勉勉强强撑住,将两个生命护佑在内。
透过分隔现世的光澜,一双冰蓝眼眸将这一幕收于心底,双拳握得死紧。
《罗兰,别忘了你的职责。》神圣器还是那么漠然而无情,《你是时旅者,不能干涉时光之外的命运。一旦你出去,等待你的就是消失,既救不了她们,也赔上你自己。》
仿佛为了安慰自己的誓约者,世界之钥加了一句:《放心,她们的寿命没有到,不会死。》
“……神都将终结,又谈何命运呢?”
罗兰轻声道,仿佛质问,又像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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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好吗,维烈?”
一面视窗上,先遣队指挥官也在压抑中动摇,他应该对这样的景象无动于衷,可他就是看不下去。
映在他眼中的挚友还是一袭整洁的白大褂,倾斜地靠在椅背上,一手支着颊,似乎很疲倦的样子,身旁没有伴着那个总是依偎着他的小女神。
静默,这种无声比任何拒绝都可怕。
苍蓝的眼眸抑不住求恳:“倘若基连叔叔来亚洲旅行,你不是连他都——”
魔界宰相懒洋洋地睁开眼:“以父亲的能耐,不会死在这种小儿科的攻击中。”
“那你女儿呢?”缅也不认为老友会有事,既然地球的历史没有人为干涉的痕迹,那么可以肯定基连和优等人都潜伏在安全的地方,不为人知,不用狠招逼不出来。而不说异能,至少他们当年驾驶的那艘飞船还在,当庇护所不成问题。
但杨阳不同,那孩子魔法一般,异能被封,更没有高科技力量傍身。
维烈沉默了一下,眸色之黑深不见底:“我感应得到,暗黑神把她保护起来了,不过我还是会亲自去一趟。”
弗雷德还想说什么,维烈打断他:“不要忘了,弗雷德,虽然我们早就探测到了地球的世界树的位置,但根据可靠的测算和模拟推演,只有当一个世界陷入崩溃边缘,世界树的力量才会发动,与始源之海的能源湖连接,补充消耗的元素,进而打开通往那里的道路,这样的过程只能进行。他们不死,日后也要全死光。”
“那我叫卡蒂丝和伍菲停止,等你下终极毁灭命令,这样零碎屠杀太难看了。”弗雷德咬牙,切断了通讯。维烈也不阻止。菲莉西亚起身:“我去房间休息一下。”
“王,你以为看不见,这些熟悉的景象就不关你的事了吗。”维烈双臂倚着一边的扶手,下颌靠在上面,轻笑出声。菲莉西亚脸色难看地回过头,瞪视这个曾经同样给艾斯嘉带来深重苦难的黑之导师。
黑发科技者依然柔和地笑着,挑起的眼角居然有一丝浓黑的妖艳:“别误会,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这陆上的一切都是我献给你的,是我的所作所为。我马上叫弗雷德与地球政府和平交涉,反正,威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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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域——
协调神看着眼前白发白裙的小女孩,绝美的圣颜凝聚着冰玉般的肃杀。
“亵渎的生物。”
“哼。”不理睬协调神的评语,索梅亚飞扬的眉宇只有发自于心的自信和骄傲,幼嫩的双手压制着一颗仿佛容纳了世间一切颜色,又吞吐着扭曲不定光芒的黑色光体,“父亲说我是最强的人造神,我就能打败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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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结界笼罩下的一栋房屋里,杨阳揪心地望着窗外的惨景。
大黑暗时代对于她只是历史上的一个名词,即使看了肖恩的记忆,目睹那血肉横飞的厮杀和无数幸福破碎的情景,也没有切身体会。不是同一时代,同一世界,同一国家,那就是一串苍白的数字,一处别处的悲伤。可是她现在懂了,在撕心裂肺的煎熬,挖骨抽髓的痛苦中懂了。
维烈,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难道你真的疯了吗?
“杨阳。”史列兰洁白美丽的手按上她的肩,身后是聚集起来的人们,有冰宿的家人,昭霆一家和耶拉姆,同样的困惑、心惊、惧怕,但神祇清澈的眸光漫过这些凡人,洞悉人心的抚慰,“你听我说。”
“……”杨阳怔怔注视他。
“这样的情景,我在梦境里看过,我有梦见的能力。所以有些事我知道,有些事我不知道,这其中的意义你将来会明白。”
“接下来,我和贺加斯都无法帮你们了。这没有什么,神和人,都会迎来生与死,团聚和失去,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但是,你一定一定不要绝望。我的护环还在,贺加斯的戒指也会保护你,你要尽力守护住你的爱人朋友,他们的亲人,千万不要让自己经历遗憾。”
“听着,未来很残酷,但是可能会有意外的帮手,命运不是绝对的。而且,前代的我设下的命运彻底毁灭也许反而好。”
“你在说什么啊,史列兰!”杨阳忍不住叫起来,暗黑神仿佛忍到了尽头,双眸一下子涣散,软软倒在她怀里。昭霆等人惊讶地站起来:“他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攻击令隐藏结界破碎,被吹飞的屋顶露出漆黑的天宇,一个身影飘浮在空中,白衣映衬着满天的黑暗,黑发无风而动,像所有的光明都被吸入翻滚的浓黑,在废墟上触目惊心。
“维烈!”杨阳失声道,随即反应过来,“是你?是你让史列兰变成这样?!”
“还有他的真身,贺加斯,全部的神。”
魔界宰相冷冷笑起来,伸出手:“杨阳,跟我走。”他的语声还是很和蔼,伸出的手温暖得像每个会牵自己孩子手的父亲。
“不!”杨阳厉声喊,紧紧抱着史列兰,用福音之戒将昭霆等人保护起来,纯白而坚固的结界一如她的态度,与对方划出泾渭分明的界限。
维烈的眼神似乎有点散漫,深处酝酿着黑云般变幻不定的风暴,过了一会儿,温存地提醒:“……你是我的女儿。”
“你还记得我是你女儿!”
杨阳大发雷霆,怒火差点把心肺都炸破,“那你还做这些让我丢脸到西伯利亚的事!你是不是脑壳坏掉了?菲莉西亚控制你就让你连自己都不认得了?”
“感觉当罪人的女儿不好意思?”黑发科技者令人意外地轻笑,一指点唇做出秘密谈话的手势,“那么给你一个机会,别当我女儿好了。”
“什么?”杨阳目瞪口呆,怀疑他的脑子是不是真被菲莉西亚搞坏,怎么逻辑都不通的!
不对,好像在思维上是完全通顺的,只是感情上——
“……算了。”维烈蹙起眉,如同与隐形的敌人打完一场仗,微露疲惫之色,随即,以冷静而温和的态度道,“我不想再说第二遍,杨阳,你是要和我回去的。”
“不!”顾不得疑虑,杨阳再次坚定地表达立场。
维烈双眉一耸:“真是不听话。”
呜哇!杨阳吓惨了,一向和颜悦色温柔对她的父亲变色,简直比那束从天而降毁了喜马拉雅山的光柱还可怕。
冰凉而细长的物体铐住她的躯体,迫使史列兰从她展开的手臂松脱,整个人被猛地悬吊起来,守住昭霆等人的圣光结界也被穿透,将他们禁锢住。杨阳惊讶地环顾四周,仿佛黑夜的一部分,只有隐隐的金属冷光区分出不同,一节一节扭曲而规律地延伸开来,绵延得无边无际:这是……锁链?
维烈为什么没有用更方便的异能控制?而且这锁链怎么来得?
魔界宰相身后盘踞着漆黑无垠的深洞,苍白坚定的手指散发出无机物一般的冷芒,夜风里,抬手要做出一个扯动的动作。
“父亲!”一道纤影出现在半空,白色的裙裾和珠串,清灵又翔动的美貌宛如流动着奇妙生命力的有机晶体。
“索梅亚?”维烈收住手,微讶的神情从每一根线条都转为柔和,“怎么了?”
虚空女神抱住他的胳膊,嘟嘴道:“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不叫索梅亚捉?”
“她是我的女儿,你任务完成了吗?”
维……维烈,这又是你哪里跑出来的女儿啊?不会和生我的方式一样**吧!杨阳呆了,今天她这辈子的惊讶全挤一块儿了。
索梅亚的震惊不亚于她,瞪着她的眼神好像要将她拆吞入腹,黑色的眼瞳蓝光忽闪,同时有股被机器从头扫描到脚的感觉,杨阳打了个寒噤,看到对方的惊讶变成了不可思议。
纤薄的唇重重一抿,索梅亚一拉维烈:“父亲,我有事要告诉你,我们回去。”
“好吧。”维烈对她表现出了纵容的态度,转身松开锁链,“杨阳,你再好好考虑,很快你就要没时间考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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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耶的座舰上,白衣青年从意识空间踏入现世,晃动着靠在了船壁上。
“父亲!”小女神紧张地牵住他,确定了内心的猜测,“是不是每次抱索梅亚,你就会不舒服?”
只是接触还不是很要紧,但每当依着她张开的手抱起她,维烈都有微妙的神色变化,她可以分辨出那极轻微的痛苦和忍耐,只是以前下意识忽略,贪恋那样的温暖。
如今,她的程序也可以推测出为何有这样的现象。
“没有关系。”黑发科技者挺直背脊,将手轻柔地放在她的头上,“不是你的错。”
索梅亚默默不出声,跟着他回到舰桥。
她喜欢父亲对她这样宠溺柔软的语气,她知道,父亲对她的温柔,和对其他人的迁就忍让不同。
发自心底,发自爱怜。
可是,为什么有一个杨阳?
索梅亚不是不知道这些与摩耶相关的信息,但她对杨阳的认知是维烈的复制人,不是“女儿”。
而且她知道,父亲已经秘密把摩耶的基因库销毁了,包括基连的基因,从这个举动,她了解他的意图,只是当然没必要说。
等维烈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可以放松休息,索梅亚就开始盘问了:“父亲,在父亲心里,是索梅亚重要,还是那个叫杨阳的女儿重要?”
维烈一愣,斟酌地道:“当然是你。要完成我的计划,只有你能办到。对了,你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
“当然,如你所愿,那些神一个不落,全部封入神柩。”索梅亚用力一挺胸脯,小小的脸蛋有着高傲的自信,“只是光神在艾斯嘉,生命女神按照你的吩咐放过,还没找到那个魔法神的神殿,我会追查下去。”维烈不意外,嘉许地一笑:“嗯,索梅亚是最好的。”
白发女孩绽开喜悦的笑靥,随即道:“父亲,那个杨阳超级弱,可你为什么要去接她回来?这说明你在意她。”
机械的强大地方就在于此,她们不会忘事,而且推理能力比最多疑的女人还厉害,维烈感到头盖骨内侧剧烈作痛起来,舰里的其他人早就兴致勃勃地观摩着这场父女舌战,争宠比拼。
“当然,索梅亚,她也是我的女儿。”
“可是,她一点也没有索梅亚能干啊!”小女神激动地道,数落从记忆扫描出来,“姐姐”的种种不是,“考试不及格,连那么简单的化学题都不会做,背课文抄小纸条,打扫偷懒,不帮叔叔洗碗,连干巴巴的青菜都咬不动,讨厌吃胡萝卜和豆奶,那么挑食,索梅亚能吞噬一切!把所有的东西都给父亲保留!”
“我知道,所以你是最强的,但我和你们的关系都是事实的存在。”维烈真心实意地道,保持着耐心。
“人家最喜欢父亲,所以不要父亲看别的女儿。”
魔界宰相困扰地蹙眉:“索梅亚,这只是数据归导的错觉。”
索梅亚昂起头:“父亲真的这么认为?完全?”维烈揉着太阳穴,身为科技制造者的冷峻部分被另一种情怀打败:“好吧,不全部,所以杨阳也不能例外。”
到此为止,应该结束了,但虚空之女神是无敌的存在,不屈不挠,立刻开始揣摩分析:
“难道是因为那个杨阳长得像父亲的关系?那我也可以变成父亲的样子嘛,一模一样!”说着就要来个大变身。
“没这回事,我喜欢这样的索梅亚,又美丽又可爱。”维烈立刻道,一点不想看到“自己”穿着白洋装的样子。
领教了女儿捉摸不定的脾气后,魔界宰相说甜言蜜语的能力突飞猛进。
天可怜见,如果一千年前他懂得哄女人,玛格也不会跑掉了。
果然,他的小爱女马上被哄好了,笑逐颜开,不过维烈预计还会有下一场狂风暴雨。
老天!神战快结束吧!
女人是比神明更麻烦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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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风!”
空中炮火发射以前,邱玲第一时间赶到了友人家。她知道看在她的情分上,拉菲会保护她的家人,如果连他也守不住,那么她留在那里也无济于事,还不如过来给朋友一个希望。
轩风感激不已:“小玲,你来了。”她知道这个抉择有多么不容易,这样的时刻,恐怕杨阳也只能顾自己。
“你的外公外婆怎么样?”
“还好,在看电视。”轩风忧心地朝屋里看了一眼。
她家里只有两个**于行的老人,完全走不开,当初也是因此,她毅然决定放弃异世的爱情,回到家里。
邱玲果断建议:“先出去吧,我骑了一辆电瓶三轮车过来,我二伯的。魔族可能会开火,待在建筑物里太危险了。”
“嗯。”两个少女分别搀扶起两位老人,这时,灾难从天而降。
爆炸的巨响、奇异的呼啸和外面的尖叫惨呼吓得四人胆战心惊,不一会儿,整个楼顶就被电磁炮轰平,奇怪的,她们却安然无恙,掉落的水泥碎块不规则地垒在外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