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历1038年冰之月(1月)1日凌晨,杨阳在满是狼籍的地板上醒过来。
“呜……!”
脑子里像有十头水牛在唱歌跳舞,她反射性地按住额角,摇摇昏沉的头,半睁着朦胧的眼环顾四周,只见一地阵亡者。离得最近的是呈大字形的昭霆,肚子上躺着全身的毛被打成小辫子的雷兽琵琊;旁边是抱着刃雾取暖的莎莉耶,脸上和昭霆一样画满了油彩;稍远处的希莉丝就好多了,既没有大花脸,毛毯也裹得紧紧的,不过从她手里的拨火棍看,睡前的神智也不怎么清醒。
“好像还少了三个……”杨阳自言自语,声音沙哑得几乎认不出。想了想,她依稀记起庆祝会中途发展成斗酒大会,包括旅馆老板在内,人人不是起哄就是参与,最后的印象是帕西斯在所谓蓝队的叫好声中喝下一整瓶烈酒,而肖恩也在红队的鼓励声中抓起一瓶……
转过头,她不意外看到两个同归于尽的胜利者,却不得不惊讶堆积如山的酒瓶和木桶。
“这些全是他们干掉的!?也太猛了吧!”
一边咋舌一边爬起,杨阳用力推搡睡得跟死猪没两样的棕发青年。这时外面响起脚步声,表情微带困倦的耶拉姆走进前门,用一种病恹恹的口气道:“你醒了?不用管他们,泼水队马上就来。”
“泼水队?”
“就是专门唤醒这些醉鬼的队伍。”
“那我去洗脸了。”杨阳的状态也不比他好多少,头疼得快要裂开来,二话不说扔下同伴,跑去梳洗。
过了没多久,来自魔法学院的泼水队成员就和人高马大的搬运者一起冲进旅馆,一一泼醒“睡美人”们,喝得太多醒不过来的就搬进客房。让人佩服的是,本该睡得最死的两人竟然只被浇了点水就恢复意识。
“呜~~我还是头一次那么没节制。”抱着脑袋,帕西斯呻吟了一声。肖恩连打几个喷嚏,全身发抖:“好冷好冷,谁泼的水?”
“我!”指挥泼水队的红衣女郎双手环胸,俯视两人,“你们俩倒是挺有素质的,特别准许你们参加后天的祭神比赛吧。”
“哎?”惊噫的感叹词如出一辙,错愕的神色也一模一样。
“具体的项目可以问这里的老板。”抛下一句语焉不详的说明后,女郎就带领部下匆匆离去。好不容易把油彩擦掉的莎莉耶道:“祭神比赛……城门口发的那张帖子上有写。”
“帖子呢?”杨阳问还在努力与油彩搏斗的昭霆。帕西斯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道:“管他什么比赛,我没兴趣。”肖恩兴致勃勃:“好像很有趣耶,我们参加好不好?”
“好。”堪称模范徒弟的某人立刻改口。
“最好不要。”几个男性客人中肯建议,“祭神比赛是以[众神的试炼]为主题的专门赛事,严苛到不近人情,一般选手的能力要求就在B级以上……”
“哇——好有趣!”还没听完,肖恩就迫不及待地打断,还一脸贪婪地追问,“奖品呢?应该有奖品吧?”想要斥责的男人瞥见他胸口的金色徽章,神态一转为敬佩:“啊,原来你是A级的冒险家,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最后要注意的是千万别拿错特别嘉宾的牌子。”
“可是刚才那位女士就是邀请他们当特别嘉宾啊。”
“不会吧!那就没得选择了!”
肖恩一头雾水。帕西斯谢过杨阳递来的湿毛巾,一边拭脸驱散睡意,一边问道:“一般选手和特别嘉宾有什么区别?”
“这个……”男人们面露尴尬,嗫嚅不语。希莉丝绷着脸回答:“简而言之,一般选手是玩物,特别嘉宾是禁脔候补。”
包括快把脸搓得脱皮的昭霆在内,杨阳等人都僵硬了一瞬,惟独肖恩依然天真不解:“对了,上次索贝克也说过,到底什么是禁脔啊?”
这回轮到其他客人呆望他。帕西斯流畅地解释:“就是一种对男性而言含有相当污蔑意义的名词,和奴隶一样,被剥夺了自由和尊严的存在。”
“哦,真过分。”
是错觉吗?索贝克似乎很擅长应付肖恩的“无知”?杨阳疑惑地挑眉。昭霆放下毛刷,一蹦三尺高:“搞什么!竟然有这样乱七八糟的比赛!”
“摒除功利性,这个比赛还是很有挑战性的。”老板本着公正的立场说话,“因为赛场本来就是由众神的遗迹改建而成,一些地方还没探察完,非常危险,也就格外刺激,每年都有大量的冒险家慕名而来。”
“说穿了,就是和西城对抗的设施。”希莉丝一脸不屑,“不想冒险家全被西城抢走,就弄出这么个东西。这也罢了,明明是渎神的行为,却冠上‘祭神’的名义,才真叫好笑。”
男人们稀奇地瞧着她,因为希莉丝一看就知道是梅迪人,还是女性,如此辛辣地批评自己的母城,实在不寻常。
杨阳等人面面相觑,不甚明白。耶拉姆开口道:“这些且慢说,先吃饭吧。”
他的提议,总是现实又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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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第一天总是新奇而愉快的,若碰巧是晴天,心情就更加惬意。坐在靠窗的位置,呼吸新鲜空气,品尝美味的早点,欣赏逐渐热闹起来的街景,有一种浸润在温水里的感觉。
“这个椰丝蛋糕好好吃哦。”咬了口旅馆推荐的招牌甜点,莎莉耶露出感动的表情。
“是吗,我尝尝。”帕西斯握着她的手,把剩下半块送进嘴里,嚼了会儿,评价道,“还可以啦,你喜欢,下次做给你吃。”
“耶!索贝克会做饭吗?”席间响起几声惊呼。帕西斯一手支颊,笑得悠哉:“我的手艺可是很不错的,虽然还比不上耶拉姆小哥。”
“你别和希莉丝一样叫我小哥。”褐发少年加重语气。
“哈哈哈……”
索贝克是很开朗的人嘛。几个少女不约而同地微笑。肖恩更是笑得只能用幸福形容,不知为何,和帕西斯同桌吃饭,让他有股奇妙的安心感。
“对了,昭霆,帖子。”杨阳朝友人摊开手。昭霆唔唔两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起来的羊皮纸,递给她。
啜了口香醇的红茶,黑发少女浏览纸上的介绍,读出重点部分:“嗯,接下来三天都是谢神祭啊,感谢众神的祭典。有大规模的游行,广场音乐会,雪雕展览,驯兽表演,擂台比武,精品一条街服务,各式各样的小吃……”
“哇——好有趣!”虽然已经看过一遍,昭霆和莎莉耶还是忍不住欢呼雀跃。肖恩也兴奋得两眼放光:“太棒了,太棒了,吃完饭我们就去玩吧!”
“在那之前,我想先搞清楚祭神比赛的内幕。”帕西斯眯着眼笑道。在他视线对面的希莉丝叹了口气,娓娓道来:“就像我刚才说的,祭神比赛是为了吸引冒险家创办的活动,所以我说那些冒险家是玩物。而且发展到后来,性质更加恶劣,演变成地位高的女性纳宠的幌子。美其名是让‘通过’众神试炼的男子进入神殿,其实……就是把他们当作禁脔。”
“天哪……”昭霆捧着脸呻吟。莎莉耶轻蔑地撇嘴。杨阳干咳道:“贵城的女性真开放。”
“屁个开放!”盛怒之下,希莉丝骂了脏话,“要是真开放也罢了,这根本是妓女装贞洁的行为!外表端庄高贵,其实一个比一个龌龊无耻!我最看不惯她们那副嘴脸!”
席间安静了片刻,被帕西斯和气的声音打破:“嗯,下次请不要用妓女做比喻好吗?”
“咦?”希莉丝还没从激动的情绪中平复。
“我妈妈是妓女。”
“啊!?”
即使是平地惊雷,也不及这句话震撼。人人呆滞地瞪视发言者,却见他仿佛没事人般喝茶吃蛋糕。希莉丝回过神,满脸通红:“对、对不起,我……”
“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帕西斯耸了耸肩。杨阳观察他的表情,道:“索贝克,你很喜欢你母亲吧?”
“嗯,最喜欢了。”银发青年浅浅一笑,眉间无限温柔,“她是全世界最好的母亲。”
“……”尽管刚刚就没有鄙夷,但看到同伴如此深爱身为妓女的母亲,杨阳等人都感到由衷的钦佩。肖恩羡慕地道:“真好,我连我妈长什么样子也想不起来。”
杨阳一怔。帕西斯促狭地笑道:“能生出你这样的活宝,想必也是位伟大的母亲。”
“嘁!什么意思嘛你!”
在和睦的气氛中结束早餐,一行人上街闲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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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拉鲁都沉浸在祭典的气氛中,市民身穿富有特色的民俗服装,和熟人相伴走在街上;来自大陆各地的旅行艺人表演着精彩的节目,吸引人们驻足观看;所有的阳台上都悬着挂毯,展现梅迪城足以自傲的工艺品;少女们卸下常年遮面的薄纱,露出鲜嫩姣好的面容,从窗口向行人撒出雨点般的彩色纸屑;顽皮的孩子戴着怪异的面具,呼啸来去,吓唬外地来的客人。
肖恩对这种小鬼的玩意儿表现出高度的兴趣,在一个面具摊前定住脚跟,毫无形象地和昭霆争抢面具。莎莉耶本来不屑一顾,后来也忍不住搅和进去。见状,杨阳、希莉丝和耶拉姆一齐叹气:“真没办法。”
“哎,哎,没关系么,这东西也不值几个钱。”只要有肖恩的份,帕西斯总是采取包容的态度。
“但是会占空间!”耶拉姆低吼。
“那放我那儿好了。”帕西斯拿起一个牛头人的面具端详,评价道,“这里的人明显没看过多少怪物,角做得都不合比例。”
“嗯。”杨阳附和,手里拿着一只有着长长犬牙的食人魔面具,乍一看还以为是吸血鬼。
希莉丝苦笑道:“就我记忆所及,拉鲁从来没被怪物袭击过。”帕西斯用分不清是嘲讽还是赞扬的语气道:“哦,真是个和平的城市。”
“索贝克,索贝克,你看这个面具可不可爱?”肖恩戴着史莱姆的面具献宝。余人爆笑。帕西斯依旧面不改色:“非常可爱。”
好…好厉害的扑克脸!笑得打跌的杨阳心下叹服。
拿下面具的肖恩表情却略带郁卒:“其实我本来有个史莱姆宠物,不知道它现在怎么样了。”帕西斯扑哧一笑:“你竟然会养那东西,真叫我意外。”
“我也很奇怪啊,我并不喜欢史莱姆,可是那个时候,小胖扑进我怀里的时候,我好像想起什么…不,是一种感觉。”肖恩凝神回忆,杨阳等人都是第一次听说,好奇地等待着:“软绵绵,很温暖,就像…对了!就像婴儿!所以我才喂它牛奶,还差点帮它换尿布,现在想来真有点走火入魔。”
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响起。
余人诧然回头,只见帕西斯跪在地上,一手抱着肚子,一手捶打摊子,笑得眼泪都飙了出来。
“哈哈哈哈……哎哟,我不行了,怎么会有这种…哈哈哈哈……”
“索…索贝克?”
帕西斯狂笑不止,别人听不懂,他可是一清二楚,肖恩口中的“婴儿”是谁。
亲爱的老婆大人,要是你知道肖恩师父把一只史莱姆当成了你,会有什么反应呢?想必是抓狂吧!哈哈哈……
直到快要窒息而死,帕西斯才勉强忍住笑意,气喘吁吁地爬起来,但之后还是时不时爆出间歇性的笑声,害余人担心他脑子搭错筋或误吃了笑菇,这么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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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两天,杨阳一行都在拉鲁市内游玩,参加各种活动,尝遍各地美食,每天都玩得乐不思蜀。
“今天有擂台比赛耶!”
远远望见中央广场围了一群人,里头赫然是一座临时搭建的木台,肖恩兴奋地蹦起来。
“不许!”希莉丝揪住他的长辫,恶狠狠地道,“你刚吃了六个蛋烘糕四个肉包,饭后不能激烈运动!”今天帕西斯把一头染黑的长发高高束起,未免重复,几个少女还他原来的发式。
“怎么这样!就是要消化才对!”
帕西斯也不赞成师父去打擂台,不过他的理由比较高尚,是生怕肖恩名气更响。
“那些家伙一看就知道是软脚虾,你上去非但不能打得尽兴,反而会变成欺负弱小。”
“唔~~”肖恩看看他再看看擂台,无奈地妥协了,“好啦。”
众人松了口气。但是一个放弃了,不代表另一个也罢休。昭霆嘴巴里还叼着羊肉串就往擂台冲,杨阳和希莉丝合力把她抬走。莎莉耶指着不远处有许多人在跳的布制高台,问道:“那是什么?”
“看起来像是棉花床的放大版。”帕西斯抚mo下颚,下了个非常形象的评语。
“好像地球的蹦蹦床和弹簧。”杨阳轻笑,感觉怀念又新奇。
“耶——莎莉耶,去玩吧?”
“嗯!”
两个损友难得意见一致,手牵手去了。肖恩正要跟进,被帕西斯一把拉住。
“没看见那块牌子么?”边说边指着一块木牌,上头写着:男宾止步。
“太过分了!歧视嘛!为什么只许女的玩?”
“跳的时候裙子会翻起来,你想看?”
“……”即使对****再怎么迟钝,肖恩也明白裙下是女性相当私密的地方,罕见地沉默了。有帕西斯监视这个大顽童,杨阳和希莉丝也放心地加入玩耍的行列。但她们忘了,帕西斯是不会禁止肖恩吃东西的,在她们离开期间,一直把他当神猪喂。
疯了两个多钟头,女孩们才意犹未尽地下来。莎莉耶冲在最前面,开心得小脸通红,一头扑进帕西斯怀里:“哈哈哈……太棒了!我头一次玩得这么爽!”
“是吗。”银发青年抱起他,脸上写着露骨的疼爱。看到这一幕,昭霆有点不是滋味:肖恩也是,比较宠她,年纪小就是吃香!
帕西斯确实有意地忽略她,却见她赌气的表情和师父实在太相似,心一软,柔声道:“昭霆,我买了刚出炉的果味牛奶派,要不要吃?”
“要!”昭霆立刻将小小的不快抛之脑后,幸福地大块朵颐。
观看了老虎跳火圈等一系列驯兽表演,众人疲惫却快活地走在黄昏的街道上,准备稍事休息后,晚上再出来看灯展。蓦地,希莉丝遥指一栋华美的屋宇,道:“这就是祭神比赛的赛场。”
“什么!那是赛场!?”肖恩十分惊讶,“赛场应该像擂台一样啊!”
希莉丝翻了个白眼:“老板不是说了那是众神的遗迹,遗迹会像擂台一样吗?”
“嗯……”
杨阳浮起忧色:“对了,那位泼水队的干部叫你和索贝克参加,这事还没了结呢。万一她是个大人物,回绝就不容易了,得想个办法。”耶拉姆难得感情用事:“不用想什么办法,直接回绝!这么下流的邀请,难道还接受不成?”
“下流倒不见得。”帕西斯笑道。肖恩用力点头:“嗯!她的眼神没有歹意!”听不惯他为别的女人还是自己厌恶的女性类型辩解,希莉丝捏了捏他的耳朵:“好意歹意,你又分得出?”
“当然分得出。”帕西斯很不满她对师父如此****,当年他们六个可是小心翼翼地把肖恩当宝捧着,但他不会表现出来,毕竟这是肖恩选择的女人,“我也看出来了,她眼里没有那种意思。”
“啊,那你们可以放心地参加了?”杨阳直觉地信任他。
“也未必,她另有图谋。”
“?”杨阳困惑地拧眉。昭霆不耐烦地叫道:“管什么图谋不图谋,你们一块儿上场,还怕被人吃了?”帕西斯自信颌首:“有道理。”希莉丝冷静下来,沉吟道:“以我们的身份,不适合与统治阶层起冲突,最好还是参加。”
“那你们俩要小心,随机应变。”耶拉姆叹了口气,叮嘱两人。
“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索贝克!”肖恩拍胸担保,气势十足。可惜包括昭霆在内,没人理他,一致向另一人递出无言的托付,而帕西斯也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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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之月2日·深夜·下界王宫——
“啊~~累死了,这两天醉鬼真多!”
与杨阳等人有一面之缘的红衣女郎大刺刺走进代理城主办公室,抄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个底朝天,一边拉松领口扇风。明明是粗鲁的动作,由她来做,却别有一股爽朗的风韵。
“你忘了关门。”桌后祭司打扮的女性提醒,声音十分动听。黑发披肩,薄纱半掩着绝世的容颜,风姿楚楚,气质若仙,正是被誉为[南城第一美人]的下任城主继承者,蕾雪·依娃。
红衣女郎微微一动,一道劲风划破空气,门砰地关上。
“竟然用斗气关门,真是奢侈。”
“总比劳动我的双脚好。”女郎跳坐到一旁的沙发里,翘起二郎腿,两手展开搁着椅垫,眼中却射出与慵懒的姿态截然相反的精锐光芒,一霎不霎地注视蕾雪,“学妹啊,你在打什么主意?”
被超出预计的压迫感笼罩,蕾雪窒了窒:“没什么。”
言下有些恼怒,一来是为自己的失态,二来是为对方居高临下的态度。尽管两人的确是学姐学妹的关系,但她地位高也是事实。
“嗯,抱歉,用武人的威势逼问圣职者是我不对。”女郎反而退了一步,友好地笑了笑,“不过,我还是要给你个忠告,别去招惹那两个男人。”
“你感觉出什么?”蕾雪眼睛一亮,当初派这个人去就有试探的目的。
“无底洞。我干这行八年,还是头一次碰上摸不清深浅的人。”女郎带着几分欣赏回味着。蕾雪沉吟不语,细长的睫毛掩盖了眸里的算计。
看出她不打算放弃,女郎洒脱地起身:“那我走了,你慢慢想。”
“叶尔玛。”
蕾雪唤住她,语调一贯的温柔,“请再帮我一个忙好吗?”
“不行。”叶尔玛转过头,依然友好地笑着,同时摆摆手,“你有不接受忠告的权利,我也有明哲保身的权利啊。”语毕,径自关上房门。
一路走来,半个养眼的帅哥也没有,好不容易忍耐到门口,叶尔玛发出明显不属于淑女的喟叹:“唉~~真是个气闷的地方。”
“气闷的话,不会回团里啊!”
左近响起一声大吼,随之走来的年轻男子身材中等,穿着皮甲,服饰像是雇佣兵。叶尔玛亲昵地抛了个飞吻:“瑞,我不是答应过大家,这是最后一次了。”
“希望如此。”名叫瑞的青年小声嘟囔。因为对自己长久以来的任性也有自觉,叶尔玛没有生气,倒是愧疚了起来:“啊,我发誓总行了吧。”
听到对方的保证,瑞反而感到不安:“头,你真的…要放弃?真的不再找他?”
“到了这个年纪还念念不忘,就算别人不说,我也会害臊的。”叶尔玛俏皮地笑了,她是个美丽的女子,因此这个女孩般的笑靥除了为她增加少许天真,没有任何别扭的地方。
青年端正的脸庞泛起可疑的红晕,默然垂首。
叶尔玛从左胸的口袋掏出一根发带,看了片刻。可能是洗的次数太多,原本雪白的色泽有点泛黄。用毫不忸怩的动作绑起一头波浪卷的长发,她转向部下:“名报好了?”
“是,我也报了。”
“真是让人无可奈何的家伙。”摇了摇头,女郎迈开大步,艳红的发尾跟着摆荡,配上红衣,宛如一株盛开的血色蔷薇。
希望在那个遗迹,能够遇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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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时分,下起小雪来,温柔地为整座都市铺上一层银白。早晨虽放晴了,天空却有些灰暗,但这丝毫不影响人们的热情,街上依旧熙来攘往,小贩的叫卖声也洪亮震耳。
“好棒哦。”莎莉耶趴在旅馆的阳台上,欣赏周围变成白色的屋顶。杨阳瞥了一眼,由衷赞同:“是啊,真有情调。”
“隔壁好像还没动静。”希莉丝一边套上锁子甲,一边聆听墙那边的反应。
“大概和这位一样,在睡懒觉吧。”杨阳扫视犹睡得香的表妹。莎莉耶嘻嘻一笑:“耶拉姆肯定起来了,肖恩不一定,索贝克九成还在睡。”
希莉丝一指点唇:“话说回来,索贝克到底是什么来历?说是肖恩的旧识,为什么总不用真面目示人?”
“对哦,我也好想看看他真正的样子。”莎莉耶是小孩子,好奇心只有比她更旺盛。
“哎呀,他肯定有他的理由,我们就不要深究了。”杨阳理智地分析,“而且维烈也说了他没有恶意,身为同伴,应该互相信任,不过问隐私。”
“唔~~~”希莉丝和莎莉耶略带不甘地点头。
这时,传来敲门声,接着是棕发青年活泼的嗓音:“各位,起来了吗?”
“还有一个没起来。”
“快起来,索贝克说要请我们吃火锅。”
“耶——”三个少女齐声欢呼,连忙叫醒某头大睡猪。听见有美食享用,昭霆也不计较早起了。
由于要参加比赛的关系,帕西斯脱下长袍,换上一身白色的劲装,外罩附有披肩的长斗篷,英气中透出一丝优雅。本来穿仿军服的窄衣和披风会更好,但他的说法是:“这副身板太瘦了,不想裹太紧丢人现眼。”发式和昨天一样,黑如乌木的长发扎成马尾,长长的刘海中分,紧贴着脸颊两侧,使那张清贵的俊颜多了点稚气柔和的感觉。肖恩还是褚色长衣加长辫的打扮,不过帕西斯坚持在他脖子上围了条羊毛的手织围巾,又买了一双保暖的厚实皮靴。因为也送给其他人类似的物品,这个体贴的行为没有引起注意。
火锅店是露天的,为了不让锅底凉掉必须拼命加柴,光是烧热就忙出一身汗,吃起来就格外爽快,昭霆差点没喝汤喝到把肚子撑爆。一顿饭吃完,每个人都大呼过瘾。
“比赛要下午举行对吧?”莎莉耶问的同时盘算着接下来要上哪儿玩。
“虽然要下午,但是还要报名。”帕西斯笑着点点她的俏鼻,“所以先去看看吧。”
余人无异议,于是信步走向昨天看过的建筑物。还没到目的地,就见诺大的空地上人山人海,有报名参赛的冒险家,也有更多携儿带女的观众。美貌的服务生挂着甜笑发放传单,并确定选手的级数。门口竖着一块看板,以布幕制成,面对左右两根立柱,柱顶镶着两颗硕大的晶莹球体。这种名为[远见水晶球]的法器会把景象打在布幕上,颇像地球的投影仪。
讨厌的装置。帕西斯眼一眯,随手毁了水晶球——他可不喜欢给人当猴子看戏。昭霆接过传单,看了一会儿,叫道:“咦,有团体赛!”
“什么什么?”众人围上去。希莉丝还没找到内容,就迫不及待地道:“太好了,有团体赛的话,我们就可以一块儿参加了!”她实在不放心情人。
杨阳读道:“团体参赛,最低7人……真巧,我们正好有七个。”
“七个……”帕西斯仿佛想起什么,刹时沉默下来。余人不解地望着他:“索贝克?”
一直没发现,原来他们总共有七个人,和那时一样,难怪他没觉得排斥,还不知不觉融入那种和谐的气氛。
仔细体味,连人也很相似。
肖恩师父不用说,杨阳像安迪,昭霆像华尔特,耶拉姆像鲁西克,希莉丝像玛丽薇莎,莎莉耶像菲莉西亚。
而且这一次,不会再有惨酷了吧……
“索贝克,到底怎么了?”肖恩关怀地又问了声。帕西斯回以前所未有的璀璨笑容:“没什么,走吧,我们一起参加。”
报名工作完毕,选手集合后,众人原先站的位置出现两个矮小的身影。
“帕西斯那家伙,竟然把我们变成这样。”
其中一个小男孩拉扯领口,吐出气闷的抱怨,一头奇特的冰蓝色短发为他粉雕玉琢的小脸增添了一份妖异感,更加引人注目。他身旁的小女孩肌肤赛雪,齐肩的发丝也如新雪般洁白,一双圆亮的大眼是剔透的紫色,却似罩了层雾般朦朦胧胧,看不清里头的情绪。
没得到同伴的响应,刃雾也不在意,凝视远方台上的杨阳等人,浮起欣悦的笑意:“不过,我还是头一次看他笑得那么开心,看来病治好也指日可待了。”
“……”
“小羽?”这回刃雾察觉了,困惑地转过头,只见同伴神色凝重,眼底漾着深深的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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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好顺序后,选手们依次进入赛场的大门,跟在杨阳等人身后的是个以肌肉男为主的冒险团体,指着莎莉耶发出粗鄙的笑声:“看哪!竟然连小孩也有!这群人是怎么回事,以为这是过家家吗?”
被指点的当事人不屑理会,反而是她旁边的昭霆露出怒色,手伸向背上的大剑无刃。殿后的帕西斯淡淡地道:“别为连牙也没刷干净的猴子动气,我可不想再闻他嘴里的大蒜味。”
昭霆和莎莉耶扑哧一笑,走在前面的四人也莞尔。那大汉勃然大怒,抡起拳头就冲过来。
银发青年头也不回地抬手,用一根食指轻松抵住那醋钵大的拳头,再一顶,几个人跌成一团,哎哟连声。
这匪夷所思的一幕震撼了附近的看客,可惜没等他们发出赞叹声,杨阳一行就踏进了赛场。
门后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每隔一段距离有一扇门,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做的门板紧闭着。诡异的是,之前应该没走多远的选手们都不见了。
“奇怪,那些人去哪儿了?”昭霆左顾右盼,怀疑他们躲进了门里。
“是空间衔接。”肖恩吐出一个专有名词,“用高段魔法把各个空间相连,让进入的人以随机的方式被传送到不同的地方。”
“啊,那不是很危险吗,一不小心就会分开。”杨阳担忧。希莉丝摇了摇头:“不会的,我们进来时,裁判不是给了我们一人一个徽章吗,这可以保证我们不走失。所以只要徽章不掉,就不会有问题。”
“现在怎么办?”耶拉姆问了个实际的问题。
“找出口。”帕西斯习惯性地走到肖恩身侧,“每两个空间之间都有衔接点,只要循着这些点走,就可以出去了。”语毕,手指在半空划出闪光的文字,凝神感知。
“索贝克,这些门可以打开吗?”莎莉耶指着一扇门问。
“不可以,应该是陷阱。”肖恩代替因为施法必须集中精神的帕西斯回答,下一秒,他脸色大变,“昭霆!”
在听到“不可以”三字时,已经缩回手的棕发少女还是不及关上门,展现在她面前的是一片蓝色,宛如海水的深蓝,里面也像海底一样,有鱼,有绿藻,有珊瑚……
观察到此为止,汹涌的海水喷涌进来。
“笨蛋!快把门关上!”这么大喊的帕西斯,是反应最快的,其他人已经吓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昭霆回应他的是一串咕噜声。
反应第二快的肖恩布下结界,紧接着他们就被洪水吞没。大浪直冲向走廊的深处,湍急的水流迅速上升至廊顶。虽然没淹到水,众人还是被一波波巨大的冲击撞得头晕脑胀,连方向也分不清,自然无暇关心他人的处境,突然一股不同于先前的感觉传来,睁开眼时只见蓝天白云。
“咳咳…大家没事吧?”
左近响起熟悉的声音,帕西斯全身湿透,扶着一棵芭蕉树调整呼吸。为了拉住险些冲散的同伴,逃进这个避难所,他不得不打破肖恩的结界,以至于弄成这样。幸亏他水性好,没有大碍。
“刚进来就这么惨,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杨阳苦笑着坐起来,诧异自己竟连一滴水也没沾到。希莉丝环顾四周:“这是哪儿?”
他们身处的是个非常广大的空间,鸟语花香,绿荫苍翠,头顶的蓝天清澈得仿佛最上乘的锦缎,怎么看也不像正常世界,因为外面还是冬季,而这里的气候绝对是阳春三月。最怪异的是:距此数十米远有一扇门立着,一条小溪从那里延伸过来。
“应该是某个异空间吧。”耶拉姆推测。肖恩赶去慰问帕西斯,走出两步,僵在当地:“昭霆呢?”余人面面相觑,这才发现少了一个同伴。
“糟了!快去找她!”莎莉耶跳脚,焦急之色溢于言表。这时,上空传来一声尖叫,一个人直直坠了下来。
“妈的,痛死了!”吐出嘴里的沙子,棕发少女狼狈爬起,衣服和银发青年一样浸饱了水,脸上东一块泥西一块土,很是可笑。见她无恙,众人松了口长气。
“还叫痛,幸好有徽章,不然你就完蛋了。”希莉丝数落。
“啊,你们也没事吗?”天性缺乏反省的少女把她的话当耳边风,抓了抓头发,扫视同伴,不满地皱起眉头,“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淋湿?”
“咦!”众人转过头,原来帕西斯不知用什么方法烘干了衣服。
“因为是你打开那扇门,当然要受点报应啦,小花猫。”银发青年贼笑,弹出一颗水球,冲净她满脸的污迹,也害她打了个哆嗦。
未免友人发飙,杨阳抢先道:“你知道怎么出去吗,索贝克?”
“这里的路线都是设定好的,就算掉进陷阱也一样。”帕西斯扯下一片芭蕉,把叶子当竹签抛出去,灌注了气劲的绿叶深深插进松软的泥地,形成某个特别的图案,“我刚刚感知了一下,虽然这里还有许多未知空间,但已知的都被连接起来,全部通过才能到达另一头的门出去。”
“为什么全部通过才能出去?”昭霆打破沙锅问到底,一方面也是报复。
帕西斯拉出一条光线,然后揉成一团,扼要解释:“打个比方,假设赛场的前后门是线头的两端,空间的衔接处就是分布在线上的点,看似杂乱,其实只要一个个跳过去,就能到达线的另一端——懂了吗?”
“哦。”众人恍然大悟地点头,他的比喻确实形象。
肖恩早就拥有这些知识,直奔下一个主题:“总共有几个衔接点?太多我们就作弊。”
“十三个…哦呀,和神明的数量一样,所以才叫‘众神的试炼’?”
希莉丝颌首肯定,补充了一句:“不过具体是什么试炼我也不知道。”帕西斯收回光线,拍拍手,笑得从容:“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们的运气还不错,小花猫虽然触发了陷阱,却把其他陷阱也淹了,让我一下子就找到正确的门。”
“你别叫我小花猫!”
“什么意思?我们已经过了第一关吗?”杨阳惊讶地睁大眼。
“是啊,第一关应该是试手气吧,有点可惜没打开其他的门看看。”
“你也是个好奇宝宝啊。”希莉丝取笑。耶拉姆发现一个问题:“其他人应该不会空间魔法,他们是怎么过关的?”
“到时候门就会出现。”帕西斯弹了下胸前的徽章,“这玩意做得还不错,既能互相吸引,也可以让隐藏的衔接点显形,不过熬不熬得到规定的时间就看那些家伙的造化了。”
“希望他们没事。”心肠最好的肖恩咕哝,为了一场比赛死太不值得了。莎莉耶压根不关心别的选手,一叠声问道:“这么说,只要在这里等就行了?要等多久?你能不能找到那个门?”
“不行哟,这里范围太大了,而且这里并不是第二关,是[夹缝领域],所以要不了多久……”一言未毕,帕西斯蓦然收声,余人也察觉氛围的突变,气温陡然升高,脚下的泥土变成了红褐色,天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坚硬的岩石天顶;原本的花香转为一股刺鼻的味道,像是硫磺。
不远处是一条火焰的河流,浓稠的红色液体缓缓流动着,冒出一个个气泡。对岸的悬崖被高温烧得焦黑,除此之外,就只有他们脚下一块立足地。
“这、这是怎么回事!?”昭霆惊呼。杨阳感动非常:“难得一见的景致啊!我还是头一次看到熔岩!”希莉丝轻叹:“先是水,再来是火吗。”
“热死啦!”莎莉耶叫道。余人这才注意到温度确实在不断攀升。
“涤心·水界。”肖恩在胸前画了个繁复的法阵,水蓝色的光幕随之出现,将众人罩在里面,热气顿时被一扫而空,连心灵也不可思议地平静下来。
哎呀呀,因为圣斗气的关系,对外界的寒暑都没感觉了。帕西斯耙耙刘海,将体内的气息降到最低点。对他这种级数的高手而言,用不用斗气都无所谓。
“这种情况要怎么做?设法过去还是找门?”杨阳勉强收起激动之情,询问帕西斯。尽管对这个青年了解不深,但她直觉他比肖恩理性。
“乖乖等门出来不符合我的性格,还是大闹一场得好。”肖恩提出充满个人风格的建议。
“哦,在众神头上踩一脚吗,真是好主意。”帕西斯的态度比他还积极,表情更只能用兴高采烈形容。
也许我看错人了。杨阳默默反省。希莉丝教训:“别开玩笑了!你们这样的行为叫作亵du神灵!”从小在神权意识浓厚的南城长大,她对众神抱有根本的敬意。
肖恩从现实角度反驳:“水元素早就见底了,我现在是靠索贝克的头环维持结界。”受神官的熏陶,身为神学生却没有自觉的耶拉姆皱眉:“那还磨蹭什么,立刻想办法出去。”
“有你这句话就好办多了。”帕西斯绽开阴险的笑容,把责任推卸给他不说,还拖杨阳下水,“你说你头一次看到熔岩是吧,那火山喷发一定没看过了,我让你见识。”说着,从腰包里掏出一个红色的东西,朝火焰河丢去。
轰!!!
爆发的巨响几乎震裂人的鼓膜,熔岩呈放射状涌出,浓密的烟柱直冲天顶,将石壁烤得通红,端的是声威赫赫。杨阳等人目瞪口呆,肖恩兴奋得双眼放光:“哇——太棒了!那是什么?”
“我做的火元素晶体,受到一定打击就会爆炸。还有三个,要不要玩?”
“嗯!”
哐哐哐——天崩地裂的变动再度发生,这次更激烈到地面似乎也要塌了,余人不由得抱头仆倒,惶恐地等待风波平息。好不容易爆炸声小了些,昭霆开口诅咒:“那两个到了地球肯定是本·****的部下!”
杨阳以沉默赞成她的评价。
在两个恐怖分子的摧残下,整个异空间很快就在一声脆响后崩溃,气温转为不同于先前的闷热,仿佛置身热带雨林的感觉。草木的味道也清晰地传入鼻端,睁眼望去,一片浓淡不一的绿。
“逃…逃出来了吗?”昭霆惊魂未定地道,耳边嗡嗡作响,连自己说了什么也听不太清楚。最先恢复的莎莉耶好奇地打量四周:“这里又是那个什么[夹缝领域]?”
“啊,因为稍微炸过头的关系,直接跳到第三关了。”帕西斯耸了耸肩,一派若无其事的样子。见状,杨阳不禁火大:“下次别玩啦!会死人的!”
“怎么会死人!我虽然是业余的链金术士,技术可不亚于那些职业的!振幅适中,声音也完全在接受范围内!”帕西斯双手插腰,激烈抗议她的“侮辱”。肖恩颌首认同:“没错,非常完美的作品。”
希莉丝狠狠拉扯他的耳朵,杨阳以眼神施压。看出自己的任性只会为师父带来灾难,帕西斯无奈地表示会收敛暴行。
一行人在绿色的空间里转悠,本来耶拉姆的意见是:在原地等最好,可惜他的忠告一向被忽略。
“这里的植物都好奇怪。”希莉丝略带不安地四下巡视。杨阳附和:“嗯,从来没见过。”
“索贝克,这是什么树?”昭霆指着一棵高大笔直,缠满藤蔓,叶子像锯齿的大树问帕西斯。
“想知道?”银发青年似笑非笑。棕发少女不疑有他地点头。
帕西斯捻起一簇发丝,搔了搔她的鼻子。昭霆“阿嚏”一声,打了个老大的喷嚏。与此同时,树顶裂开一个像是嘴巴的大洞,几根粗长的藤蔓缠住她,提起来往里面送。
“啊啊啊——”
“天呐!”
“快救她!”
惨叫和惊呼此起彼伏,经过一番忙乱,昭霆随着被火焰烧断的藤蔓一起掉在地上。
“正如各位所见,这是被称作[感冒食人树]的植物。”帕西斯用导游的口吻公布答案,无视众人愤怒的目光。
“说明可以用口头的!”杨阳提高嗓门。帕西斯依旧笑嘻嘻:“这样印象比较深刻不是吗?”语毕,挥手离去。目送他的背影,几个少女互相咬耳朵:“索贝克好恶劣哦。”
“嗯。”
话虽如此,没有人真的生气,从银发青年的言行传递过来的并不是恶意,而是一种亲近的捉弄。
不过,由于帕西斯的示范,杨阳等人再也不敢靠近周围的植物——万一撞上一棵“触摸咬人树”之类,岂不就完蛋了!于是个个变成蜗牛,小心翼翼地前进。帕西斯偶一回头,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别再用那种可笑的步伐走路啦,这里毕竟是众神的遗迹,只要不抱持敌意,树木也不会做出致命的攻击。”
众人如释重负。肖恩由衷佩服:“索贝克,你知识好渊博。”
“打发时间,无聊看的。”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凄厉的哀号:“救命!救命啊!”
“糟了,有人遇险了!”肖恩冲第一个,其他人也紧追在后,惟独最没有助人为乐精神的帕西斯落在后面,暗自啐舌:啧!麻烦!
绕过一丛灌木,几具被枝条缠成麻花的人体跃入眼帘。肖恩拦住想要射箭的杨阳,放了个物理震撼魔法,受到冲击的枝条舒展开来,松脱了猎物。看清落地的人,莎莉耶惊噫:“啊,是你们!”无巧不成书,这些人赫然是在门口嘲笑她的冒险家。
“咦,你——”其中一个光头大汉也认出她,目光一转,定在最后的帕西斯身上,惊喜地吆喝,“喂,小子们,看哪!找到了!”
想报仇吗?银发青年眯了下眼,孰料几个冒险家竟然跪在他面前,齐声道:“大哥,请收我为徒吧!”
“什……!”被太过意外的事态搞懵,帕西斯一时呆了。余人也瞠目结舌。先前说话的光头大汉解释道:“你只用一根指头就挡住了俺的拳头,不是俺吹牛,俺的力气在兄弟们当中是最大的,大家一致讨论的结果,就是奉你为我们的新老大!”
“接受吧,老…哦,不,师父!”正要跟着喊的的小弟们发现不对,纠正前首领,“老大,是师父!”
“对对,以前当山贼的习惯还留着,不好意思叫错了——请收我们为徒吧,老大师父!”
“哈哈哈……”
听到这里,杨阳等人再也无法抑制地爆发出笑声,昭霆还落井下石地嘘道:“老大、老大!”帕西斯给了她一个暴栗,脸上浮起尴尬的红晕。
“给我滚。”他一字一字迸出警告。
大汉们瞪大眼的神色活象被亲娘丢在路边的小孩,扑上来抱住他的腿,一个比一个声泪俱下:“老大,你不能抛弃我们啊,老大!”
“你要我们做什么我们都会听你的,只要你教我们武艺!”
……够了。听见同伴们笑得越发放肆,帕西斯的忍耐终于逼近临界点,然后就是肉拳与身体相撞发出的声响。
神清气爽地披上斗篷,发泄完怨气的某人转向哑然的同伴:“走吧。”
“这样好吗?”杨阳瞄了眼被揍得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冒险家们。
“好得不能再好。”帕西斯指的是自己的心情,一脸春guang明媚地往前走。看出他状态不对,余人把头凑在一起嘀咕:“索贝克好像暴走了。”
“嗯,暂时不要惹他比较好。”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点。”
众人正要迈步,背后响起微弱的呻吟:“服…服了你,老大,太强了。”
“等我们,老大,我们一定…很快追上。”
“……”杨阳等人无言。帕西斯面无表情地继续走。
他什么也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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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理城主办公室内,蕾雪若有所思地盯着一张奇异的地图。
陈旧的羊皮纸上,许多五颜六色的小点闪闪发亮,不时熄灭一两个,目前最靠前的是一个金色的点和一个红色的点,它们分别代表两支团体。
虽然帕西斯破坏了远见水晶球,但蕾雪一开始就是借徽章上的感应法术远程监视,并没受到什么影响。考虑到徽章有可能遗失,她还命人在每个分赛场放置锁定用的法器,以防跟丢。
拜希露菲尔的瞬间传送所赐,杨阳一行进入南城边境时没有惊动任何人,直到日前帕西斯在耶林那一闹,才被身在首府的蕾雪知悉,从而迅速拟订了搅纳计划。
无论是歼灭提拉周边怪物的战斗力,还是恢复一整个城市生机的神秘能力,都足以让棕发青年成为各统治者争相夺取的目标。这一点祭司长不用向主君确认就能肯定,才大胆地张开渔网,问题是:猎物是否会被套住。
北城和西城都没能留住肖恩,姑且不论米利亚坦,贝姆特连世界头号罪犯“血魔”都能网罗,吸才纳贤的本事可见一斑。他也不行,实在让人心里没底。偏偏梅莲可最近公务缠身,无法亲自游说,首先诚意度就下降了。其次,梅迪城是女性掌权的城市,性别歧视又严重,本地出生的也罢了,外来的男性没有一个能在宫廷待得下去,总是不到三天就气极走人。即使千辛万苦把肖恩留下了,蕾雪也不奢望他能撑过这个记录,何况他现在身价高贵,到哪儿都能谋个肥差享受,凭什么在这里受气?最后,色诱——美人计对男性可谓万试万灵的法宝,而南城也不缺美人,可惜习惯了高高在上的梅迪女性对搔首弄姿一窍不通。通常她们只要招招手,一声令下,男性就必须诚惶诚恐地谢恩,又怎么会懂得勾引的技巧?
思来想去,唯有用狠招。
蕾雪研究过杨阳一行的路线,再过去就是东城伊维尔伦。尽管南、东两城缔结了贸易合作关系,梅莲可却没有因此麻痹大意,也向蕾雪下达了“若不成功,就让他成仁”的指示。以此为基准布下的其中一个局就是祭神比赛,另一个由邻近神殿准备。毕竟拉鲁是首府,潜伏着不少他城的探子,不适合大规模的动作和收网。
若是能通过这个遗迹搞清楚那把十字架的来历和那个能力的原理,就不需要他本人了,这样对我们彼此都好。蕾雪衷心祈祷,半晌,叹息着补充了一句:否则,也只有照大人说的,铲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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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倒数第七关时,帕西斯特别看了一眼某个隐藏在草丛里的法器。
因为考虑到肖恩肯定也发现了这东西,他才没管它,可是刚刚,一股明显的杀意传来,让他无法再装作不在意。
懒得理你们,倒嚣张起来了。帕西斯心下冷笑。
不同于维烈,他对统治者的想法一清二楚,一来曾经打过交道,二来这些家伙自古以来就没什么进步。这一点,连他钟爱的弟子罗兰也不能免俗。
就算不借助徒弟的人脉或自己的能力,单凭他的头脑和经验,也足以将南城搞得天下大乱,只不过他现在心情很好,不想跟她们纠缠,所以送了几只在第五关捉来的变异甲虫和沼泽蟑螂过去,以痛快的想象小小满足一下。
“我还以为那头是裁判,看来好像不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肖恩疑惑地端详法器——他也感觉出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