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醒来的时候,胡荼感觉眼角有些湿润,伸手一抹,竟是还未完全蒸发的泪水。
在梦里,她和叶南得形同陌路,委屈钻进心里,硬生生的发疼,胡荼到底还是崩溃了。
很多时候,很多事就像漂游在高空的浮云,我们眼睁睁的看着它变幻莫测,却无能为力。
此时的胡荼就是这样的心情,她明知听从妈妈的要求会改变些什么,可她只能顺其自然。
是啊,她能怎么办呢,难道要她抛下妈妈,只为顾及叶南得的感受?
胡荼做不到,至少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叶南得还没重要到让她这样不顾一切去考虑。
尽管她很想那样做,可最后,理智还是战胜了心绪。
在没有遇见胡荼之前,叶南得根本不会在意身边不明不白消失的人和事,或者说他从未认真关心过什么,可现在的他不愿就此作罢。
一大早,叶南得就跑来胡荼住的地方,在得知她已经回家的那一刻,他的眼里带着些许失落,而脸上更多的是庆幸。
果然,她并不是故意失约,只要确定这一点,他就安心了,好像一切都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午后,一阵沉闷袭来,接着便是一场匆匆来临的细雨。
望着窗外,胡荼的眼里满是阴郁,少了胡聪的气息,她觉得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大概为了证明自己能说到做到,胡荼整天关在屋子里,把大多数的时间都用在学习上,但她总是静不下心来,不时会盯着桌上的星星发呆。
江澜拿着切好的西瓜,站在门边看着思绪远飘的胡荼,预备做些什么。从放假回家接近半个月的时间,她已经留意很久了,胡荼不止一次这样,她绝不能视而不见。
迈进房间,胡荼的视线被妈妈放在桌上的西瓜打乱,她下意识的想将瓶子藏起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迎上妈妈严肃的表情,胡荼有些心虚的将瓶子握在身后,眼神躲闪,不自觉的想要逃离,但她的脚又僵硬得不听使唤。
江澜面无表情,伸手面对胡荼,语气冷硬的命令道,“拿出来。”
听妈妈的语气,显然她已经猜到东西的来历,胡荼不由得紧张的往后一缩,将手中的瓶子握得更紧了,她微微摇着头,示意妈妈不要逼她。
似乎没有缓和的余地,江澜决绝的说道,“好,你不想高考,那就留着吧。”
再次听到妈妈拿高考来谈判,胡荼的心一阵绞痛,她的眼里噙满泪水,对视之后,还是妥协了。
“砰”的一声,瓶子被狠狠摔碎在地,星星四处滚落。
就在那一瞬间,胡荼的瞳孔放大,她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人,眼里生出从未有过的陌生。
那些透明的玻璃碎片,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尖刀扎在她的心头,刀刀致命。
江澜强忍难受,佯装着不以为意看着眼神溃散的胡荼,“既然选择了,希望你说到做到。”
转身离开的瞬间,江澜的脚没有避开地上的星星,而是毫不留情的踏上去。
眼角微红,心里同样难受的江澜暗自愧疚,“别怪妈妈,妈妈这也是为你好。”
终于忍不住了,胡荼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愣愣的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变形的星星。
泪水吧嗒滴在手背,她泪眼婆娑的打开星星,尝试着将它折成原形。
长长的折纸摊开,赫然在目的是一句疑问,“难得糊涂,这是命运么?”
停止啜泣,胡荼抓起手边的星星,一一打开,果真,每一颗上面都写了一句话。
那些言语,像是叶南得的心情,像是他想对胡荼想说的话。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他的出人意料。
心痛不止,胡荼埋怨自己为什么不早些了解他的心情,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也许是哭得太久,胡荼觉得眼睛有些苦涩发疼,她无精打采的坐在窗前,突然被门外的呼喊声惊醒。
走出房门,只见叶南得站在门外朝里张望,而妈妈正在残忍拒绝,让他离开。
看见胡荼出来的瞬间,他的脸上浮现久违的笑容,上扬的嘴角甜进她的心里,却让她痛苦不堪。
顾不上旁边的江澜,叶南得兴奋的大喊道,“胡荼,我……我来看你了。”
走近院子,胡荼收敛朦胧泪眼,视线与妈妈相对之后,她决定狠心。
明显察觉到胡荼的眼神不对劲,但叶南得还是故意装出不知情的样子,“走,我带你去看日落。”
胡荼强忍难过,语气哽咽着回道,“我……不去,以后也不会去。”
似乎对于胡荼的表现很满意,江澜急着赶走叶南得,“叶同学,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荼荼了。”
尽管胡荼的语气冷漠,但叶南得从她的眼睛里读出了迫不得已,他预备跟江澜讨个说法。
“江阿姨,您和我爸妈有恩怨,那是你们上一辈的事,与我们无关,为什么不让我们往来?”
眼神躲闪之后,江澜故作冷静的回道,“没有为什么,我不喜欢你,自然不希望胡荼和你交朋友。”
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叶南得不服气的追问道,“您为什么不喜欢我?是因为我姓叶?还是因为我妈是何莉?”
一连串的问题直逼江澜的心理防线,她有些招架不住,索性直接把话语权交给胡荼,“最好一次说清楚,省得以后纠缠不清。”
在江澜的意识里,胡荼和叶南得已经不只是单纯的朋友往来,她决不能让不该发生的事发生。
简单说来,她不能让他们在一起。最好是连朋友都做不成,天涯一方,这辈子不再相见。
余光扫过妈妈的视线,胡荼果断决绝的说道,“你回去吧,就当我们从来不认识。”
收起刚才那般誓不罢休的较真劲儿,叶南得一副气恼不已的模样,应声回道,“好,反正我也不稀罕。”
就在叶南得转身离开的瞬间,胡荼从妈妈的眼里看到欣慰,而她却难掩悲伤,泪水决堤般涌出来。
尽管心病用这样残酷的方式切除,但江澜多少有些欣慰,她如无其事的说道,“回去学习吧。”
失魂般点头附和,胡荼愣愣的往房间走去。原来,失去的心情是如此糟糕。
等到妈妈房间里的灯熄灭,胡荼才踏出房间,她坐在院子里发呆,突然被扔在脚边的石子惊醒。
扭头往大门看去,原来是叶南得。“他怎么还没走?不会是来质问我的吧?”胡荼惊喜之余,还有些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