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关上门,胡荼就被门口的叶南得吓一跳,要不是及时被捂住嘴,她早就叫出声来了。
敲门没有听到回应,胡荼还以为叶南得已经休息了,没想到他竟然跑来她的房间,不声不息的站在门后。
松开捂在胡荼脸上的手,叶南得面无表情的走向床边,怅然的坐下。
她动作缓慢的揉搓着头上的毛巾,试图用它吸干久久不散的水分,她没有追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因为原因显而易见。
即便不知道当中的细节,可不愉快的气氛她感受得深切,他的难受她更是亲眼所见,何必多此一问。
没敢靠他太近,她只是向前挪了两步,迟疑着问道,“你……还好吧。”
短暂的沉默之后,叶南得略带伤感的回道,“不好。”他抬眼看着胡荼,像是在期待些什么。
实在无计可施,胡荼只好再扮鬼脸,头上的毛巾掉落在地,湿润的头发依旧凝结在一起。
叶南得没有露出微笑,胡荼小心翼翼的移开视线,悻悻的附身捡起毛巾。
就在她起身的同时,叶南得也起身向她走近,不顾她眼里的不知所措,他拿过毛巾,扑在她的头上,轻轻的擦掉水分。
叶南得的语气里带着些许责备,但却让胡荼没有半分厌恶,“头发也不吹干,你不怕生病啊。”
也许是急于辩解,胡荼不自觉的回道,“我怕你难过,想着先去看看你。”
被毛巾包围的胡荼只露出半张脸,视线被毛巾遮住,她看不见叶南得的神情。
大概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她才毫不掩饰的将内心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如果看着他的眼睛,她恐怕又要口是心非了。
看着眼前不及他肩膀的人,叶南得陷入沉思,他轻轻的擦着头发,眼里满是疼惜。
明明她看起来那么娇弱,可心底去蕴藏着无尽的能量,而且能治愈他那颗破碎的心灵。
他确定她视线不及,情不自禁的微微俯身,在隔着毛巾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胡荼觉得额头有些温热,刚想抬头一探究竟,却看见他转身走开的脚步已经移出她的视线。
愣愣站在原地的她掀开毛巾,看见面色有些红润的叶南得已经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出于好奇,翻着毛巾看了看,又不解的伸手摸了摸额头,胡荼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更不知道应该怎么向叶南得发问。
叶南得一脸平淡的望着别处,内心却狂跳不止,看着胡荼没有察觉,他也佯装不知情。
顾虑到叶南得坐在床上,胡荼想换个地方坐下。可扫视了一下房间,除了一张大床,什么都没有。
猜不透叶南得此时的心情,胡荼只是安静的在一旁杵着,他安静的坐着,她安静的站着,没有任何对话,房间陷入一阵死寂。
最终,还是叶南得先开口,他扭头看了一眼胡荼,“你姓站啊?”
没有回答,她反应迟钝的走到床边,刻意坐得离他有一定距离。
主动权始终在叶南得手中,他语气平淡的说道,“坐那么远干嘛,怕我吃了你呀。”
接到指示,胡荼往旁边挪了一点距离,但始终没敢靠得太近,无语的叶南得又侧眼一视,“我脸上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字吗?”
似乎不太懂叶南得话里的意思,胡荼小声嘀咕道,“能听见你说话不就行了,坐那么近干嘛。”
视线再次移到她的身上,他的神情有些漠然,胡荼还以为叶南得生气了,她悻悻然的扭过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没想到,叶南得竟主动往胡荼的方向挪去,用余光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她僵硬的坐直身体,一动不动的样子。
俩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个手掌那么远,近到她可以清晰的听见他的呼吸声。
那天晚上,叶南得说了很多关于他的故事,其中很小的一部分,胡荼已经从叶希茜的口中得知,而绝大部分,是她从来不曾了解的过去。
像是打开的话匣子,叶南得收不住嘴的尽数吐露,好像天底下就只有胡荼可以明白他的心境似的。
而只是做一个安静倾听者,她算不上合格,刚开始还装装矜持,到后面就原形毕露了。
她时而坐下,时而起身,最后索性直接蹲坐地上,那认真的样子像极了在听大人讲睡前故事的孩子。
凌晨两点了,他还在津津有味的说道心声,没有听见她的回应,他才侧头看了看,大概是真的很累,她已经靠着床沿睡着了。
每次胡荼倒在桌上小憩的时候,她的脸从来都只会面对窗户,现在却是面对着叶南得。
他顺势蹲坐在地,静静的看着她熟睡的样子,拿掉还搭在她脖子上的毛巾,他嗅到头发还微微带着点湿气。
一直以来,叶南得只觉得她的眼睛很大,没想到闭上双眼,她的睫毛那么长,长到让人忍不住想要去触碰。
何莉宽大的睡衣在她的身上显得过于宽松,以至于侧身的她线条分明的锁骨完全裸露在外。
视线不自觉的往下移动的时候,叶南得又想起之前的对话,他急忙制止住自己,心虚的他不想承认内心的邪恶,可事实却早已说服了他。
侧身靠在床边,叶南得安然的闭上眼睛,静静的陪着她一起入眠。他在心里默念,愿他可以走进她的梦里,陪她做一场好梦。
清晨,胡荼被冒然闯入的叶南得唤醒,刚下站起身来,她才发现腿已经麻木到动弹不得了,而且脖子也有些酸痛。
见他心情恢复得不错,她有些诧异,一边捶着腿放松,一边沉思着。
一想到要出去面对昨晚醉酒的叶爸爸,胡荼的心里不禁有些胆怯。
就在她犹豫着想要发问时,叶南得心领神会的说了一句,“现在才五点,他们还没起呢。”
几乎是完全被震惊了,胡荼叫出了声,“五点?”叶南得闹腾得那么厉害,她还以为又像昨天一样快迟到了。
谁知道,现在竟然才五点,昨晚听他说了太多故事,她直到凌晨才睡着,现在,他却这么早就把她叫起来。
简直不能理解,实在倦意难挡,胡荼又回到床边,预备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