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候舒服地靠在太师椅上,似乎毫不经意地听着周严的禀报。良久,他才挥挥手道:“敬之,不用那么担心,本王安插一个人在老七那边,并不是为了想要他的命。聂明裳虽然为人偏执,一心要报仇,但也不是一个傻瓜,待到明白过来后,她应该知道如何取舍。况且老七勤劳公务是出了名的,她也不见得能找到机会。只要她能留在勤亲王府,那就是最大的成功,一步暗棋总是比没有好。”
“殿下,万一此女泄漏了身份,被七殿下察觉到她和我们这边的关系怎么办?”周严并不如自己的主子那般乐观,在他看来,主子的这种作法无疑是儿戏。先前风无候把聂明裳收留在自己的别业,夺了她的处子之身就已经有些胡闹了,如今还支使这个女人去卧底,那根本就是存心往人家手里送把柄。
“敬之,你猜的一点没错,本王就是要送老七一个天大的把柄。”风无候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本王不比老六,他是审时度势,恰到好处地投奔了过去,像本王这种半路出家的,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得到完全的信任。如今的局势你也看到了,父皇他老人家已经是偏心得厉害,若是不能取得老七的信任,恐怕将来清洗的时候便会再多一个名字。”风无候神秘兮兮地晃动着手中的水晶杯,目光仿佛被那璀璨美丽的酒液吸引了过去。“本王送给老七的就正是这样一条美女蛇,身份暧昧,而且还曾经是本王的女人,还有什么礼物比这个更好?”
周严只感到浑身一片恶寒,尽管跟着风无候已经多年,但他从未有过被完全信任的感觉。这位皇子就仿佛是那种耍弄阴谋的天才,将其他人玩弄于股掌之上,那种层出不穷的奇思妙想让他总是眼花缭乱地跟在后面,往往因此忘了自己身为谋士的职责。
风无候没有在意一旁心腹的难看脸色,反而自顾自地品了一口杯中美酒,半晌才悠悠开口道:“敬之,你要明白一点,任何时候都不要背叛本王,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看本王,须知毒蛇可是常常都有冬眠的习惯。”言罢他给了周严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一步三摇地向门外踱去,口中还在哼唱着那些不入流的小调。
周严只感到自己浑身如同浸在冰水中一般,以他对风无候的了解,自然知道那些话的敲打之意。可是,他的行事一向谨慎,差错更是几乎没有,为什么风无候会突然冒出这句话?他想起自己暗中的勾当和那位主儿的吩咐,额头的冷汗情不自禁地就掉落了下来。
风无痕则是对着一张请柬为难,一向和他不对眼的风无惜居然邀请他赴宴,真是怎么想怎么诡异。这些年随着他的逐渐起步,风无惜的敌意已经不仅仅显现在表面了,就连萧氏一党的几位重臣都或多或少地透漏过风无惜对他们的拉拢。如此看来,一个宁郡王的王爵还远远不能让这位心高气傲的弟弟满意呢。
风无痕自失地一笑,随手将其掷在一旁的几案上,宴无好宴,只是不能不去而已。他随口唤道:“冥绝,明日你随本王一同去。至于其他侍卫不用多带,你让子煦他们在府中休息好了。”话一说完,他便瞧见了冥绝脸上的古怪表情,不由恍然大悟,“我倒是忘了你的伤还未痊愈,那就让凌仁杰和叶风跟我去吧。”
冥绝这才提醒道:“殿下,属下的伤不碍事,但您是不是忘了那个女人?”
风无痕这才想起聂明裳,不由使劲揉了揉太阳穴,他倒是没想到此女会由冥绝带回来。若是依着这个冷人儿以往的个性,带一具囫囵尸首回来复命的可能性倒大一些,实在没理由保住聂明裳的性命。“她不是受了重伤么,陈老怎么说?”毕竟聂明裳曾经救过自己性命,因此风无痕勉为其难地问道。
“她的运气不错,在路上属下就看过了,没什么大碍。”冥绝摇头道,他大约是看出了主子的疑惑,连忙又补充道,“属下没有刻意护着她,不过就是发觉她和属下早年的一位恩人有一丁点关系,因此没伤她的性命。她如今是吵吵嚷嚷着要求殿下为她讨还公道,属下都懒得理她。”他见风无痕忍俊不禁的模样,随即硬梆梆地发话道,“若是殿下对她有怀疑,不妨让其他人动手,那样属下便可以不欠那位恩人的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