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信全身血雾缭绕,肺部的空气在烟雾的巨力挤压下硬生生全吐出来,嘴巴只能像离了水的鱼一样,无力地张合着发出微弱的咳嗽。
“哎呀…老爷子…哎呀……”安妮急得一双大杏仁眼里全是泪水在打转,她捧着脸用哀求的目光盯着骨雾,那个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人家喜欢他呀,安妮好心痛呀!老爷子饶了他吧……”
骨雾自然知道“女儿”的心思,他扭过头背对着魔母,向安妮挤了挤眼睛,构成身体的烟雾,在胸前荡漾着,凝成了一行小字,然后那行字又飞快地消散掉。
但这个短短的瞬间,已经足够和他相处已久的安妮,收到令自己安心的信息了。
那行小字的内容是:“傻丫头放心,老爷子我在这娃儿身上有打计划。等到成功那天,老爷子我保证,到时候给你们俩个小家伙做媒都行!”
首席暴君骨雾老胡子是何等人物?他对亲如女儿的安妮做出的保证,比这世上任何的东西都更有信誉!
这行骨雾亲自做出的烟雾保证书,就像天师亲自书写的灵符,突然贴在安妮额头上,把泫然欲泣的表情,“啪”地就变成了桃花盛开般的笑容。
“啊呀…小帅哥…有老爷子帮我的话,你这辈子都跑不掉了呀~~我一定会好好疼爱你…嗯…很久很久之后再杀…甩掉?”
安妮捏着刃鞭的手心痒痒的,被喜悦的汗水浸湿。
她一脸担惊受怕的表情飞快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她的笑容里充满了迫不及待,却又强忍住不去占有的渴望,伸出令人心荡的娇舌狂舔红唇,如同一头饥渴的母豹,在端详爪下肥美的猎物般盯住阿信。
而万恶斩则是虚脱地倒在地上,一副尊严丧尽痛不欲生的神情:“混蛋…混账东西…去死!”他忽然神情一滞:“觉悟吧!”用颤抖的手握紧屠刀,刀剑倒旋对准自己的腹部刺下去!
这个恶臣想要切腹自杀!
“啪”
“铛啷!”
来自两个不同角度的攻击,卷过来的刃鞭和抡过去的烟斗,分别击中了万恶斩的脉门和脸颊。
他的前臂被刃鞭点中穴道,麻疼不堪脱手将屠刀丢在地上。那张坑洼的脸则是被烟斗狠狠抡中,整个人硬是被打得悬空浮起又落下。
万恶斩愣住,惨然道:“为什么?安妮…连老爷子你也是!我作为一个武士最后的尊严,你们都要夺走!?”
安妮抽回刃鞭,一脸嫌弃:“就知道砍人的蠢货!谁一辈子没吃过亏呀?你以为你是神仙?就算是神仙,玉皇大帝还有被孙猴子打上天庭的时候呢!”她气鼓鼓地甩着刃鞭,似乎意犹未尽地还想再抽万恶斩几下“再说,你是一个恶臣,性命血肉早就已经是主君的东西了呀!只要老爷子不说话,你就没有权利自己结束性命!你不过是老爷子的财产,别随随便便就让老爷子损失财产呀?!输了就要去死的话,当初被老爷子收服的时候怎么就不去死呀?害得我这些年一直跟在你身后收拾烂摊子!瞧你这点出息呀!”
“咕……”被安妮一顿抢白,万恶斩的脸像霓虹灯一样,赤橙红绿青蓝紫,各种颜色都上去溜达了一遍。
骨雾还是那副钢铁面孔,他的黑胡子在抖动着:“这臭小子!老爷子我刚把你治好,可没心情再帮弄你一次!你们这些小家伙真是不孝心,别随随便便就给老爷子我添麻烦啊!”他用烟斗指着万恶斩:“你啊…看看人家安妮,你再看看你自己!真是不开窍啊!你跟了老爷子我少说快四百年了,你怎么就一丁点东西也学不进去呢?唉!!”他的眼神微微闪过关切痛责之色,就像一个恨铁不成钢的老父亲。
万恶斩被两个人说的面红耳赤,他发疯似地挠着头大喊:“啊啊啊啊!好麻烦!差点忘了没老爷子同意就不能死!不管了,我要去睡觉!”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手指触及的地方立即陷下去,痛得他一跳,忍不住抱怨道:“唉!脸又被打碎了……”
万恶斩虽然在众人面前,强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但是抱着屠刀一转身,眼里就立刻露出很痛苦的神情。当他走到周心怡面前时,按照暴君俱乐部的礼节,恶臣应该向身为暴君的周心怡问候。
万恶斩最讨厌的就是礼节这种“麻烦的东西”,但是以他的那种脾性,又绝不会像安妮一样去和周心怡嬉笑打闹。所以只好硬着头皮,并非本愿地行了一礼:“控魂之暴君阁下!你……”
万恶斩有些莫名其妙地顿住,因为他发现这个控魂之暴君,正在用异样认真的眼神望着阿信,好像要用自己的目光,从这个冥律处刑人身上剜出些什么很宝贵的东西一样。
(SOGA…听说如果控魂之暴君的能力,用在人类身上,会有很厉害的结果!难道她是想杀了那小鬼?不行!老爷子说过不能杀这小子!管你是不是什么暴君,只要敢给老爷子捣乱,一律斩了!)想到这,万恶斩盯着周心怡白玉般的脖颈抽出屠刀。
其实,不过是一个凶残莽夫的万恶斩,对其他人的情感根本毫无知觉。如果他看得再仔细一些,就会发现周心怡的目光是没有聚焦的,她虽然在死死盯着阿信,但同时却也很迷茫地像是在望着非常遥远的地方。
那种姿态,根本就是在标准的愣神,但是万恶斩却误以为周心怡想杀掉阿信……
就在此刻,泰山压顶般的力量猛然围拢过来,万恶斩四周的空气仿佛突然凝固住。那种力量并不如阿信的狂暴,但却充满了不可抵抗的幽冥气息,简直就像是在对万恶斩下达“不许乱动”的命令一般,连同他惊讶的表情也牢牢封印在一块看不到的冰晶里。
这是流水结界更高一层的技艺,将流水结界缠绕到了别人的身上,从而将对方的身体完全禁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