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玛从床尾爬上去,乖乖平躺在石陨旁边,双手叠放在胸前,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石陨侧头看一眼她滑稽的样子,禁不住笑出声来。
“你现在这样子,就像被卖到地主家做妾的黄花大闺女,你是有多委屈多身不由己呢,搞得我都觉得自己成了大恶人。”石陨说。
青玛听到这里乐了,双手把脸捂起来偷笑。
石陨左手穿过她的脖颈,让她枕着,随后身子一翻,右手一捞,把她带进自己怀里。他的腿像藤蔓植物一样,缠绕在青玛双腿上,把她牢牢箍住,不给她任何逃跑的机会。
他能明显感觉到她身子一僵,于是凑近她耳朵轻声说:“放心,我说了不会欺负你。”
他们就这样沉默地依偎着,空气中只有从急促慢慢变得平缓的喘息声。耳旁的潮热散去后,青玛渐渐有了困意,当她准备放任自己沉睡过去的时候,石陨开口了。
他声音温柔低沉:“青玛。”
“嗯?”青玛想打一个哈欠,却努力克制住了。她让自己看起来很清醒,免得让石陨扫兴。
“找到你爸的陨石后,你还会留在南京吗?”
“还没想这么远。”青玛嘴唇一抿,思考了一阵。
“那你现在想。”石陨说。
青玛侧头认真地看着他,问:“怎么了?”
石陨闭上眼睛,声音微弱,不知道是要睡着了还是有些疲惫。“我不喜欢这里,你跟我回大理。”
他没有和她商量,直接表明立场,他要她一起去大理,离开这里。
青玛翻转身子,和石陨面对面躺着。她抚摸着他的耳垂,心融化成一滩水。那一刻,他就像个孩子,委屈地向大人诉说他讨厌的事情。
“黎珊死后,我发誓再也不踏入这一片土地,但是为了你,我又回来了。”
青玛轻轻在石陨唇上印上一个吻,“谢谢你,石陨!”
石陨用力把她抱得更紧,这是一份来之不易的幸福,决不能让它从眼前溜走了。
“你知道吗,这里有我不想见到的人,我不想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气,是他让我失去了一切。”石陨说。
青玛知道他提到的那个人是谁。他是石陨心里那一个解不开的结,这个结一直被他封藏在心里最阴暗的角落,最后溃烂化脓。她要帮他疗伤,就得让他的伤口暴露出来。
“我知道,黎珊的死与你父亲有关,在客栈的时候小梦跟我提起过。”
石陨本想说什么,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石陨,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父亲是你最亲的人,他怎么忍心害死你最爱的人呢,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这是事实!”石陨斩钉截铁地说,随后又央求道:“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好吗?”
“我就是觉得,你和你父亲毕竟是一家人,不应该把关系搞得这么僵。”
“你不会懂的。”石陨放开青玛,把身子躺平。
他和父亲之间的恩怨,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在他很小的时候,这些纠葛就存在了,后来因为黎珊的死,变得更加水火不容。
青玛向石陨靠近,“我只是希望你能快乐。”
“想要我快乐?”石陨哼笑一声,过了好一阵才扭头看她,笑容里藏着危险,“那我今晚留下来过夜。”
青玛当机立断:“不行。”
石陨定定地看了她一阵,像是在确认她的答案,最后坐直身子,“那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青玛腾地一下坐起来,问:“你去哪里?”
石陨:“酒店。”
“你不回家住么?”
石陨不解,“房子都卖了,哪还有家?”
石陨没打算回南京,就托人把房子卖了,这次回来只好住酒店。
青玛十分诧异,“房子卖了,那你爸……”
“想什么呢,我就不能有自己的房子么?”石陨有点生气。
原来他们根本不在同一频道上,青玛把家理解成石陨父母的房子,而石陨早就和黎珊买了房子。
也是,毕竟人家比自己大这么多,买房都是很正常的事嘛。
石陨见青玛不说话,撂下一句“走了”就闪人,青玛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失落感。
她走到窗前,等待石陨的身影出现。
他走到街道对面,抬起头来朝上面望了一眼,青玛赶紧躲在窗帘后面。
她露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地窥探。他在奶茶店门口蹲下来,揉搓一阵脸颊,随后伸长右腿,从裤兜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街道上没有其他行人,周围的店铺早已关门,他一个人安静地蹲在那里,昏暗的路灯灯光倾泻下来,在路面上投射出一个孤单瘦长的影子。
几分钟后,他站起身来,把烟头在垃圾桶上摁灭,扔了进去。
他的身影消失在寂寥的夜里。
青玛后退几步坐在床尾,掀起T恤的领口看下去,内衣在他的揉搓下移了位。她看向自己的左胸,那里还保存着他手掌粗粝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