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雪离开已有些时日,这段日子里,白疏离行为处事皆为恍惚,一众资质老些的弟子都在为新弟子入席的盛宴忙碌不已,唯有他,白断风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也并未强求,反倒只是嘱咐他好生修炼,便再无二事。
在侧殿独居了几天,他便觉得烦闷不安,沿着侧殿的小路朝西角的凉亭走去,冬季过了大半,地上的雪也渐渐消融,八角凉亭中,四面垂下细密雅致的竹帘,阳光透过竹帘缝隙筛来,洒下满地疏离光影,如梦如幻。
“白师兄,你可让我好找。”
前脚刚踏入凉亭,后脚他便听得一急促之声,继而蹙眉,转身而望。
“廖师弟,我不是说过,无要紧之事便不要扰我。”
“好哇,白师兄,你倒是清闲,想我乃这一届新弟子,沈师叔竟因盛宴人手不够打发我前去干活,快把我累死了。”
说这话的,正是昔日狂斩凶兽的新弟子廖寒,他言语毫不遮拦,性子也是直爽,尽管白疏离嘱咐多次让他收敛些,却无任何作用。
白疏离此刻一言不发,嘴角抿成一条线,半晌,徐徐道来,“那你这般来,所为何事?”
“我的好师兄,你也有些时日未出门了,这不,掌教差我前来唤你去正殿,说有要事相商。”
“要事?”白疏离有些费解,“如今阿雪已随那女子前去,又有什么要紧之事。”
“白师兄。”廖寒心下一沉,“其实我觉得魔族并非世人所想这般狠毒。”
“你又如何见得?”白疏离反问。
“我……”
廖寒还未开口,便见得几名白衣弟子急急而来,见着白疏离,心中石头落地,忙秉剑而道,“白师兄,掌教见廖师弟还未归去,特再派我等前来催促。”
“到底是何要紧事?”
“是……是月姗姑娘到了。”几名弟子拱手,皆是神色异常。
“我正要问那月姗是谁呢?”
廖寒也颇为好奇,“我在侧殿一听师兄们谈及此人皆是面露惧意,不由好奇,这女子难不成是个母老虎?”
“廖师弟,勿要妄言,没规没矩的。”一旁弟子呵住廖寒。
“沈师叔昔日乃是中原王将,因归避世俗才到天山派一心修道,那沈月姗是沈师叔的嫡次女,因久居中原宫殿,娇生惯养,脾气倒是火爆了些。”白疏离停顿了片刻,续道,“她已是十年未曾来过了,此次前来盛宴,也是常理之中。”
“哦?那倒是有趣。”廖寒若有所思。
“走吧,我且去看看。”白疏离负手,朝几名弟子说道。
不到一盏茶的光景,白疏离便与几名弟子来到了正殿,但见一盏盏高灯借由真力在半空徐徐轻荡,大红衙上满是红绸丝缎,甚为喜庆。
“这是?”未料到这等摆设,白疏离有些怔住。
“这都是月姗姑娘的意思,她说天山派每日宴席都甚为清冷,此次布置的红火些显热闹。”身边的弟子解释道。
“可这也太不符我天山派的规矩了,除了她,可还真没有第二人能这么逾越规矩了。”白疏离一时有些好笑,却再未作过多评价。
进了殿内,桌案上摆放着茶点水果,山珍美酒,一应俱全,白疏离不由得有些惊讶,显是未料得这沈月姗这般心思缜密,竟连殿内的陈设也照着中原的布局而来。
“掌教,沈师叔。”
见得白疏离前来,白断风原本肃穆的神情也轻快了些,“不知你的师弟告知你了没有,你沈师叔的次女月姗来了,急声非要操持着宴席,昔日四掌脉在时,我等也还有些闲心布置此事,今等也无心置办,便由得她了。”
“昔日见得沈姑娘,还是半大的孩童,竟不知再见是这个时候了。”白疏离有些感慨。
“对啊,一别匆匆啊。”沈离光也颇为感慨,“想我小女儿也是已有十年未来这天山派了。”
话说那沈月姗给沈离光和白断风请了安,看着弟子将桌椅瓜果置办好,寻不到白疏离的身影,也并未在正殿逗留,然是绕过朱漆回廊,渐渐沿着山脉而行,不得不说,天山派地势险峻,修葺这些宫殿也颇为费神,更何况是些细腻的回廊凉亭,难度更为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