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淡如并没有立即答应,安澄却也没急,反倒更耐心地重又泡了一壶茶,将闻香杯递给霍淡如。
霍淡如将闻香杯搓在掌心,闭目闻香。
安澄这才错开眼珠儿,悄然打量霍淡如神色。
大约三分钟后,霍淡如才放回了闻香杯,满意地舒了口气,睁开眼睛望过来。
“好,那我们就告他。”
安澄的心这才悄然一定,莞尔抬眉:“好极了。”
霍淡如却放下茶杯向安澄挪近些:“不过关于这个案子,你知道的都必须告诉我。我可不喜欢到时候上庭被人家律师盘问的时候,跟个傻子似的什么都不知道。既然我是原告,既然是我在主张权利,那我就要主控全局。”
安澄微做犹豫。
霍淡如无声一笑:“我就知道你会犹豫!看样子从你现在来找我,事实上就已经藏了事儿不想叫我知道的。那我就不玩儿了。”
安澄轻哼一声:“您不玩儿了?那是就坐视菊花台和雷欧那么作践你儿子么?他出了事,他自己不方便出面,如果连您都不想管了,那我只好去找汤三婶了。”
安澄故意在霍淡如面前叫“汤三婶”,自然戳中了霍淡如的痛处。
她一拍桌子:“不准在我面前这么叫沈宛!”
安澄莞尔:“您这亲妈既然都不管,那在我心里,宛姨就是汤三婶。算了我跟您就谈到这儿吧,我这就找宛姨去,让宛姨当原告。”
安澄说着就真站起来,霍淡如捧着茶杯死死盯着安澄,咬牙斥道:“你给我坐下!这个节骨眼,汤明羿已经公开宣布竞选州长,你现在去找沈宛告电视台,你这不是给汤明羿上眼药么?”
安澄当然想过,所以马上还是坐下了。
她凝着霍淡如:“原来还这么替汤三叔着想?”
霍淡如白她一眼,不肯接这话茬儿,伸手无目的地蘸着桌面淋下的茶水,沿着老榆木的纹理划了划。
“还是刚才那句话,你如果肯答应我毫无隐瞒,我就跟你一起打这场官司。如果你不答应,这官司我也照样还要打,只不过我不找你,我另外找个律师。”
霍淡如说着眼珠儿一转,目光朝安澄刺过来:“比方说,我可以找那位刚替犀犀脱罪了的奥瑞德律师。”
一来一往,安澄扎了霍淡如心窝子一刀,霍淡如也不动声色地给扎回来。
两个性子同样要强的女子,在这氤氲茶香里,早已无形之中刀光剑影数个来回了。
安澄“嗤”地一声笑开:“行,成交!”
霍淡如虽然不是律师,可是当年可是打赢过除了汤明羿之外所有法学院成员的,安澄从未敢小视过。
霍淡如却又是眸光一转:“哟,原来真是肯为了犀犀,把你自己的骄傲都摆在第二啦?”
安澄不由得皱眉,“你别多想,我没为了他,我只是为了我的律所。”
如今的情势愈发复杂,在看清大家手里的牌之前,安澄越发不想叫霍淡如知道她跟汤燕犀的关系。
霍淡如扬了扬眉:“那好,咱们的开诚布公,就从你刚刚这句话开始。电视里放的分明是犀犀,怎么又牵连到你的律所了?这话究竟是从何说起?”
终于还是到了这个关键问题,安澄头皮都有点发麻。
她深吸口气:“因为……他当时就是在我律所里。”
尽管有了禁制令,尽管电视里的图片也经过处理了,可是这个问题迟早都得面对,不如现在就坦承。
霍淡如眼珠儿一转:“他为什么在你律所里?”
安澄叹口气:“那时候我在办温莎广场踩踏案。我是被告哈什的辩护律师,汤燕犀是温莎广场的律师。所以那段时间我去过他的鲨鱼开会,他也来过我的律所谈条件。”
霍淡如可不是那么好唬弄的,柳眉微微一挑:“可是那个时间却是午夜了。‘那么晚了,你们还在工作?”
安澄心里悄然嘀咕:霍淡如不当律师,真是白瞎材料了。
她小心应对:“这话外行人说就说了,从霍阿姨您嘴里问出来,我就失望了。您毕竟也曾是律师的妻子,现在又是律师的母亲;更何况就连现男友也是检察官,也是曾经的律师啊,您怎么还这么说呢。”
“内行人有谁不明白,律师其实从来没有固定的工作时间。只要案情和当事人需要,什么起五更爬半夜都是家常便饭,周末和假期更基本只是传说。”
霍淡如抿了抿嘴,“行,这一关算你过了。那我问你,犀犀当时在干什么呢?火机加锡纸,我都想不到除了吸粉之外,还能是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