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你?”
安澄面上微笑,心却微微一沉。
“当然是我,”兰斯几次近不得身,倒也耐心,便暂时放弃了进攻,平和地与她并肩而立,歪头来看她的反应。
来自东方的女孩儿嘛,矜持些他理解,况且更添情趣。
“不然你以为,还会是谁?”
“没有,”安澄垂首喝咖啡,用咖啡杯遮住半边脸:“只是我猜不是海伦的本意。不管是谁帮我,我也总得说声谢谢。”
兰斯挑了挑眉:“我倒奇怪,yancy为什么没帮你。如果他肯的话,自然比我更方便。”
安澄瞟了他一眼,再垂首又啜了一杯咖啡。今天的咖啡好像料不足,少了糖。
不过兰斯已经自问自答:“看样子……好像他对你这个‘弟弟的女朋友’并不十分承认。”
“哦,”安澄心下倒也悄然松了口气:“也难怪。他那样的家世,我这样的普通,他当哥哥的看不上也不奇怪。”
话题既然扯到了汤燕犀身上,她就不能再任其发展,不能将话题的主动权都交给兰斯。她歪歪头,决定还是该由自己来主导接下来的谈话方向。
“我倒是奇怪,为什么这个案子汤律师又找了海伦。他是高级合伙人,可以跟律所内任何律师合作的,他却好像格外偏爱海伦。”
兰斯笑了:“说得没错,yancy就是格外偏爱海伦。”他自己磨咖啡豆,眼睛却盯着安澄不放:“他接下来还要捧海伦成为合伙人呢,所以他手里的大案资源,他都分享给海伦,给海伦增加筹码。”
安澄张了张嘴,赶紧又吞了一口咖啡:“真的?”
兰斯耸肩:“看着吧,海伦的资本很快就够了,年底之前yancy一定会向合伙人会议力荐她。”
“可是yancy自己也还是个年轻的律师,自己越级成为高级合伙人也就罢了,还能再创造个特例出来么?”安澄紧捉主动权不放。
兰斯耸肩:“所以yancy也在给自己加重砝码。在这个律所里,身为合伙人最重要的话语权就是胜率和赚钱的能力。yancy刚迫使哈尼食品公司同意庭外和解,给公司赚了750万刀,而且拥有了跟顶级大公司叫板的经验,这就成为他最大的资本了。”
安澄沉默了片刻,抬眸又是笑意明丽。
“如此说来论功行赏,诉哈尼公司的案子给律所赚了大笔进项,你也是功臣,也会得到yancy的奖赏。海伦可以由此被推荐成为合伙人,你也该更进一步了吧?”
兰斯得意而笑:“没错。琳达这个案子可能会是我在海伦手下做的最后一个案子,这个案子结束后,yancy已经许诺我可以单独做案子。”
“恭喜。”安澄点头微笑。
兰斯也伸出手来,可是手伸到半空才发觉,安澄只说了“恭喜”却并没有伸出手来。他有些尴尬地将手收回去,凑近安澄说:“等我自己做案子,我会调你过来。”
翌日针对琳达的案子开分析会。
安澄作为新成员加入,走进27楼的会议室时,大家都已经坐在了桌边。
汤燕犀居首,侧身坐着,将笔尖轻轻咬在红唇间。
工作的他,鼻梁上多架了一副银框眼镜。眼中的精芒都被眼镜遮住,平添一股儒雅温和之气。
她盯着他侧影,深吸口气微微躬身:“大家好我是安澄,有幸参与本案,向大家学习。”
他闻声一转皮椅,隔着眼镜上下打量她两眼。
那清冷,简直一如小时候看她占了她座位那次。
众目睽睽之下,她略有些尴尬。倒是兰斯赶紧起身,将身边的一把椅子拉开,示意安澄过去挨着他坐。
可是汤燕犀不发话,她又不方便过去,只能倔强地站稳了,抬眼直接瞪回去。
又能怎样?当年16岁的安澄,独自带着父母离异的伤痛,到那样一个陌生环境里的安澄,都没怕过他,都熬过来了。如今,22岁的她更没有理由屈服在他的目光之下。
终于,他将唇里叼着的银色笔杆抽出来,用咬住的那头凌空朝安澄淡淡指了指:“谁叫你来的?”
在座十几个人的目光哗啦都投过来,像是泼过来一盆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