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将所有一切都布置妥当,在场诸人也都各有了安排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有窦文龙出面压制众多筑基修士,庄无道发号施令时,就显得游刃有余起来,无半分的阻力。
那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事关重大,只能交由窦文龙负责,而联络世家之责,自然交给了古月明。至于其余诸学馆以及东吴皇室,亦都各有得力之人之去负责联系。
然而一直到散场之时,他也未说出此刻无名山底下,藏有数百水猿及两位三阶妖修之事。
此时无名山诸人,都因移山宗的‘万域引灵封识大阵,以及大繁国含光山之变而人心惶惶。再要曝出他们此时的居处驻地,就在一群危险之极的妖修的头顶上方,只怕立时就要军心溃散,再无战志。
古月明离开之前,倒是有意与庄无道再深谈一番,庄无道却不给他这个机会。议事厅出来之后,就径自回到了自家的小楼,而后就静静坐于楼顶处,眺望着山脚深思。
“主人,移山宗与太平道携手联合,一旦发动,必定是雷霆之势,难以抵御。山下又潜伏着那么多妖兽,这无名山怕是守不住”
庄小湖也知晓了含光山之变,眸中忧色更浓:“以我之见,还是早做谋算为佳。”
眼中暗指,是要庄无道尽快寻个退路。
庄无道叹了口气,这个时候想个保命脱身之法,倒是不难。应可从无名山全身而退,也不会受到离尘宗太严重的惩戒。
见机不妙就脚底抹油,提前跑路,他庄无道在越城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按说该是早已习惯了,没有心理负担才是。
然而今日也不知怎的,总是难以决断。庄无道伸手一招,将那节法真人的符诏与印玺拿在了手中,眼神阴翳闪烁。只觉胸中沉甸甸的,似有一块大石压在了心头。
节法的信任,既令他感动,又觉是沉重无比。可有些事情,并非是仅凭一腔热血,一厢情愿就能改变。
这次的东离变乱,对方布局筹谋已久,哪里能那么容易破解,扭转乾坤?
庄无道不由下意识的,又想起了秦锋。若是他那位狡诈如狐的兄弟在此,定然是有办法应对吧?若换作是他,此刻又该怎么做?
想了半天,庄无道就撇了撇唇角。若秦峰在此,不至于到现在,才发觉移山宗的图谋,说不定还能将计就计,反过来算计移山宗。
以秦锋的性情,绝不会容自己陷入绝迹。其实仔细想想,当初他被北堂家逼迫时,难道真就陷入绝境?怕是未必然——
只从秦锋一夜之间,就使剑衣堂众多兄弟,从沈林的眼皮底下消失,就可知那家伙,必定是早就有着可靠的退路。
可惜自己,毕竟非是秦锋。庄无道蹙着眉,抬起了眼,又望向山下方的丰河。禁航令此刻已经生效,宽大江面上已经没有船只来往,空空落落。
庄无道却忽然忆起一事,心中一动道:“说得也是,需得早做谋算这一战,未必就不能胜,应该还有几分希望。”
“老爷明见诶?”
庄小湖先是喜不自胜,迫不及待的开口,然而当听清楚庄无道言语之后,却是当场愣住:“老爷你的意思,是继续坚守无名山?这岂不是与等死无异?我看那移山宗,对此处是势在必得,那位定海公真若挥师南下,金丹高手怎么也有三五位。若是有‘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倒还不惧,可下面那些水猿,随时都可掘断地脉——”
“所以需要先寻外援,不求能势均力敌,只求有抗手之力。”
“外援?”
庄小湖蹙起了眉,她却是想不出来,这个时候,无名山附近哪里还能寻到能够对抗五六位金丹的强者?
“第一位,自然是东吴皇室的那一位。想来也不愿见这东南半壁江山,全数沦落敌手。”
庄无道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一张材质上佳的符篥,然后用节法真人的印玺,在上面盖了一个清晰无比的印章。印章的纹路特异,赫然有灵光流传,内含节法真人独有的禁法,无人能够仿制。
“第二位,就要靠你了。你可携带此符尽快南下,想办法在五日之内,求见东离国君。离京距此只有一万一千里地,以你的遁速,当可办到?”
除了手中的符篥之外,庄无道又顺手将那件‘无影伏光衣,递了过去,正是当日那萧云用的斗篷。
此物乃是上品灵器,可助人潜纵匿迹。加上庄小湖手中的‘窥天照影环可提前避开移山宗一方的强者,能够使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东离京城。
“东离国君?”
庄小湖再次一愣,而后失笑道;“老爷莫非以位,那位东离的前任国君,会转过来帮助离尘宗不成?”
“为何就不能?”
庄无道反问道:“定海公为移山宗付出如此巨大,不惜抛出几个资质上好的子嗣,也要谋算离尘,对移山宗是否大功?事成之后,以定海公之劳苦功高,移山宗酬其一国之主,怕也不算过份?”
“一国之主?”
庄小湖陷入凝思,实在想不出移山宗,能拿出什么样的筹码,让那位功成名就的定海公心动,甘冒奇险,自愿为移山宗的马前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