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郁堂从湖里上来之后,赫然发现原本挂着蜂窝的地方,燃起了大火。
火势凶猛,迅速地波及到周围的树木。然后,整个树林都烧了起来。
司马郁堂跟着人群一起跑出了树林,却没有看见钟馗,便神色紧张地揪住一个属下的领子问:“那个该死的钟馗在哪里?”
属下惊讶地指着燃烧着熊熊大火的树林。
一个人浑身着火,踉踉跄跄地走出来,然后无力地往前倒了下去。
“钟馗!”司马郁堂抢过属下手中的水桶,把水全部倒在钟馗身上熄灭了火,却发现钟馗那副样子,真吓人:胸前汩汩流着血,身上衣服被烧得一点不剩,皮焦肉烂,面目全非。
“叫大夫,叫大夫!”司马郁堂呆楞了片刻,便疯狂地冲属下叫着。
大夫说钟馗没救了。剑直插心脏,浑身八成烧伤,皮开肉绽,就算活过来,也是个废人。
钟馗被抬回王家大宅的时候,梁柔儿一见到他,就吓得捂着嘴尖叫着哭了起来。
司马郁堂已经没有心思追究钟馗伙同梁小柔骗他去捅蜂窝的事情了,只是跟梁小柔一样傻傻坐在钟馗床边看着他。
“混蛋,你敢死,我就把你挫骨扬灰,让你永世不得超生。”他喃喃地说。
“他不会死的,他这种好色贪财脸皮厚的混蛋,老天不会让他那么快死的。上次他被雷劈了都没有死。”梁柔儿也喃喃回应。
“你这么死了,好难看。我不会为你收尸的。”
只是他们两个一直这样跟他说话,坐到天色昏沉,钟馗却还没有任何反应。梁柔儿哭得靠在司马郁堂身上睡着了。司马郁堂却始终保持着正襟危坐,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钟馗的姿势。
梁柔儿在昏沉中听见外面打更,已经是正子时了。司马郁堂轻轻推了推梁柔儿。梁柔儿不解地睁开眼望着他。
“你看。”司马郁堂指着床上的钟馗说。
梁柔儿转眼看去。只见钟馗被笼罩在一片光芒之中,两个圆头圆脑大眼睛的玉色小人儿一人手里拿着一支笔,像画画一般在钟馗身上涂抹着。
画笔所及之处,皮肉复原,伤痕愈合,黑焦如冰雪消融一般慢慢褪去。
梁柔儿和司马郁堂都屏住呼吸,不敢动弹。到了胸口那个致命伤,两个小人儿像是吵了起来,指手画脚,跳上蹦下。最后把另外一个打哭了,塞到那个触目惊心的伤口里。那个玉人儿便和周围的皮肉慢慢融合,最后成为一体。那个伤口不见了,胸前皮肤光滑平坦,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梁柔儿喜极而泣,虽然立刻捂住了嘴,却还是不小心发出了声音。
那个小人儿立刻跳入钟馗的身体,不见了,光芒也随之消失。
“你别走。我不会伤害你,求你把他治好。”梁柔儿急了一下站起来,在屋子里转圈叫着。
可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司马郁堂盯着钟馗,小心伸手出去探了探钟馗的鼻息。
其实从一次见面起,他就发觉钟馗的呼吸很奇怪,有时候跟常人一样平静,有时候又像个死人一样,呼吸全无。
此刻,钟馗的呼吸,就好像被春天里冰封了的河面,起初是一片死寂,接着是似有若无的微风,然后那春风越来越浓,在某一瞬,冰面裂开,河水开始潺潺流动,最后蹦腾不息。
“你到底是什么妖怪还是仙?”司马郁堂对钟馗说。
钟馗已经醒了,却不敢睁开眼。他怕自己睁开眼,司马郁堂会徒手再把他掐死。
明明呼吸已经平稳了,钟馗却始终闭着眼躺着没有任何回应。
大夫看了也查不出原因,只说观察观察。
梁柔儿按照大夫说的给钟馗每个时辰都喂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