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汉军轻兵蜂拥而上,开始飞速清理楚军大营前的鹿砦、拒马,充填壕沟,楚军大营的寨墙、箭塔上仍有弓箭手在挽弓直射,楚军投石车也从未停止轰击,不过,这都已经不足以阻止汉军轻兵的清障作业了。
因为楚军弓箭手正遭到汉军弓箭手的牵制。
不片刻,设置在大营前的鹿砦、拒马便被清理了一小半,好几段壕沟也被填平了。
看到这一幕,刘邦眸子里不禁掠过一丝讶然之色,回头对张良说道:“子房,项庄小儿竟然还不肯祭出连弩,他要等到什么时候?”
张良捋了捋颔下日见稀疏的柳须,道:“莫非项庄打算直接投入骑兵?”
眼前的情形是明摆着的,两万汉军轻兵已经完全到位,单凭弓箭手已经根本不足以阻止他们的清障作业了,楚军如果不想让汉军轻兵清理掉鹿砦、拒马,然后填平壕沟,那他们就只剩下一个选择了,那就是出动骑兵来驱赶。
“骑兵?不会吧。”刘邦闻言霎时蹙紧了眉头,他不相信项庄会出此下策。
不管怎么说刘邦都打了一辈子的仗,他当然知道楚军骑兵可以轻松干掉正在清障作业的汉军轻兵,但是汉军一旦跟着出动骑兵,那么两军骑兵就会完会纠缠在一起,到时候双方的远程武器,包括楚军的连弩,可就全成摆设了。
项庄小儿会选择跟自己比拼骑兵?不能吧?
然而,刘邦话音方落,楚军大营的辕门以及两侧辅门突然打开,三座高悬的吊桥也迅速降落下来,遂即一队队楚军轻骑已经从大营中汹涌而出,只见这些楚军骑兵在大营前的空地上稍稍整了一下队形,便左右散开,狼群般扑向了正在清障的汉军轻兵。
“这这这这……项庄小儿真的出动骑兵了?!”刘邦满脸的难以置信。
张良、陈平的眉宇间却同时笼上了一层阴霾,两人忽然间有了种很不好的预感。项庄绝非易与之辈。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双方骑兵搅在一起后的后果?可项庄还是这么做了,难道这中间还另有玄机?难道楚军还有别的后手?
然而,饶是张良、陈平智计过人,此刻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吕台却没有任何犹豫,当下扬起左右双手往前用力一压,周冠夫便霍然回头,以炸雷般的声音仰天大吼起来:“上将军有令,两翼齐出,胡骑……攻!”
军令即下。左右两翼的八万胡骑霎时便如决了堤的洪水,漫过汉军本阵向着前方排山倒海般席卷而去,吕台虽然年轻,用兵却极其狠辣,他敏锐地从中捕捉到了一丝稍纵即逝的战机,决定直接投入全部骑兵突击楚军大营。
霎那之间,沔水河滩便被胡骑的汪洋所充满,无尽的马头上下攒动。无尽的马鬃猎猎飘荡。无数只铁蹄狂暴地叩过草滩,轰轰隆隆的马蹄声中,有无尽的碎草烂泥四溅纷飞,一时间,天地间再没有别的声响。
上万骑兵的集群冲锋,何止是声势滔天?
地动山摇中,已经前出到楚军大营百步外的一万汉军重甲以及三万汉军弓箭手霎时间骚动起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四散而逃。没辙,他们如果不尽快让开正面,绝对会被骑兵践踏成肉泥,那些冷酷残忍的胡人才不会在乎他们的死活。
已经清完鹿砦、拒马的汉军轻兵这会也顾不上填壕沟了,一个个就跟下饺子似的跳进了壕沟,任凭楚军骑兵刀劈箭射,再不肯爬上来。因为汹涌而来的胡人骑兵转瞬即至,他们可不想被成千上万只铁蹄踏成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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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庄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冷然道:“刘邦老儿果然狠辣!”
百里贤凛然点头,肃然道:“若不是我们早有防备,只这一个小小的失误,大营恐怕就要失守了!”
这绝非危言耸听,出击的楚军骑兵只有五千骑,非但挡不住汹涌而来的胡人骑兵,反而会影响到楚军弓箭手、投石车以及各种弩的射击,趁着楚军远射兵种投鼠忌器的间隙,胡人骑兵将不费吹灰之力靠近楚军大营。
再接下来,那就是一场灾难了!
因为此时的楚军大营,寨墙已经被汉军投石车轰击得支离破碎,防护作用聊胜于无,前方的鹿砦、拒马也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唯一能够阻碍胡骑的恐怕就是两丈来宽、一丈多深的壕沟了,但这并非不可逾越的鸿沟。
先不说楚军辕门和两侧辅门的吊桥能否及时升起,单是汉军轻兵已经填得差不多的那几段壕沟,就足够胡骑蜂拥而入了,一旦让胡骑冲进了大营,楚军再是训练有素,也必定会军心涣散,再接下来恐怕就是一边倒的屠杀了。
百里贤舒了口气,沉声道:“幸好这不是失误,而是个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