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源先生大叫道:“绝不可能!”叫声中,身形晃动,兔起鹘落,飞也似的越过人群,奔了出去。
众道士大叫道:“别叫他跑了!”一起追了出去。
真源先生的声音远远传来,道:“老子没偷东西,跑什么跑?!你们一群笨蛋,你们找不到,老子回去给你们找!”
叔父和许丹阳、计千谋也急忙追出,我本来也要跟上,忽然瞥见老君台上,梅川太郎、新峘光、高美、新峘致远背着梅川道走了下来,心中猛地一动,便没有追撵叔父等人,把身子一闪,躲在暗处,等着梅川太郎等人下来。
我心中暗忖:听真源先生话中之意,他是与高美有盟约在前,但是苦等多年,高美却没来兑现,反而与新峘光结了婚,生了子,真源先生因此疯癫。
又听新峘致远的话说,真源先生好像多次上门纠缠高美,而真源先生疯癫的时间,又是在近年来,也就是说,高美出现在真源先生身边的时间,也就在近段时间,那便有曾奇怪处:她既然不遵守约定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真源先生?让他知道自己已经嫁人生子了?难道刻意刺激真源先生不成?图什么呢?
再一者,郑观主说他们翻箱倒柜去找道祖墨宝,连地砖都一块一块掀了起来,却没有找到,那多半已经遗失了,即便是真源先生回去,也未必找得到。
可真源先生又不像是做贼的下作之人。
把这些事情联系起来一想,高美消失多年,突然出现,逼疯真源先生,梅川太郎父子夜里回来祷告求恕,又和高美一家是朋友,而后道祖墨宝丢失……太过凑巧了吧?
我对这几人心存不满,反复思量,总疑心他们有鬼。如果墨宝真的丢了,多半这几个人也脱不了干系。
这几人走下台来,张望一番,看到周围空荡荡的不见一人,都稍稍诧异。
梅川太郎道:“他们都走了?”
新峘致远背着梅川道,恨恨的说:“刚才还听见那个疯子大呼小叫的。走了好,不走,我非要打碎那个人的牙!”
我知道这新峘致远说的人是“叔父”,心中暗道:“我大要是听见你这句话,非得把你的牙都给打碎了不可。”
那高美的神色却有些惊忧,道:“致远,那几人不是普通人,你最好不要招惹他们。”
新峘致远道:“招惹了又怎么样?一群疯子,难道比我还厉害不成?”
高美神色凝重道:“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比你厉害!”
新峘致远显然还是不服气,嘟囔了几声,道:“就算比我厉害,也没有母亲厉害。”
高美看向新峘光,道:“这一次,我想跟着梅川先生一道回趟日本。”
新峘光皱了皱眉头,道:“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回日本?你也知道,我们新峘家在日本并不受欢迎。”
高美道:“咱们先回家,把梅川道的伤给治好。”
几人渐渐远去,我心中愈发起疑,隔了老远的距离,暗忖他们听不到我的脚步声,才悄然跟上。
他们几人的步速十分的快,走了没多久,便到了一处院落前,道路曲折,处境偏僻。我远远看见他们推门入内,又迅速把门给关上,又过了片刻,没有动静,我才摸了上去。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亮了。
看那院子外围墙壁上,都是灰砖砌成,斑驳陆离,破旧非常,那木质大门也是漆皮尽落,门环锈迹斑斑,显然这是一座许久都没有人住过的废弃院子,也不知道他们几个是怎么找到这房子的,又为什么会有这房子的钥匙。
听那个梅川太郎说起新峘光的履历,似乎是有一定社会身份地位的人。二战时期,日本也确实有很多反战势力,也有日共成员,不少人来到中国,以友人身份,帮助国人抗战,便有一些人留在政府中供职,那新峘光应该便是此类。所以他才会说新峘家的人在日本不受欢迎。
我贴近木门,仔细倾听里面的动静,只闻些细微的说话声,间杂着梅川道的呻吟惨叫,别的倒也听不真切。
我想翻进院子里去瞧瞧,但又觉得不妥,那个高美的本事不低,万一被她发觉,脸上倒是无光。
须臾之后,里面的声音全都没了,我趴门缝里往里看,见屋中的灯光也关了。
此时天色还未全亮,光灯无声,想是众人都休息了吧。
我思忖了片刻,暗道:“要不先回太清宫里看看我大和真源先生他们的情况?”却突然听见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渐近院门口,我连忙闪开,躲到一边。
院子门被轻轻的打开,一道背影无声无息的闪了出来,手上还抱着一个盒子,穿的十分利索,左右看看,把院门又悄然掩上——正是新峘光。
我吃了一惊,他这般偷偷出门是要做什么?
再看他手中的盒子,是个黑沉木盒,极为古朴,我心头一震,暗道:“难道道祖墨宝就在那个盒子里?”
新峘光快步走出,我连忙跟上,此时也顾不得许多,先抢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