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时看书多,倒真是知道些历史人文轶事,随口便答道:“姜子牙,姜姓吕氏人,名尚,他的祖宗封地在吕,他也是在吕地出生的。那吕地,是在今天的河南南阳。”
“哈!”叔父大喜道:“老牛鼻子,听见了没?!”
“又不是你说的——姜子牙确实是吕氏,这厌胜术起自姜子牙,发扬光大却在鲁班。”一竹道长说:“鲁班是木工始祖,他知道匠人辛苦,怕徒子徒孙受气,因此把厌胜术集为大成,著成《厌胜经》一书,这书又被叫做《鲁班经》,记载了数百种厌胜术。于是命术中多了一个支脉——木工厌胜!鲁班本来是想保护徒子徒孙的,可是他的徒子徒孙中也出了不少奸恶之徒,把厌胜术加以改造,弄出不少歪门邪道来,那往生咒便是其中之一,只不过我师尊说过,往生咒都是刻在槐木牌上,以铁钉做刺,用的都是木工的材料——至于你这块往生咒,却是刻在金属牌上的,我想,应该是怕被那大乌龟给咬碎了吧。”
我连忙问道:“那滴血木偶呢?”
“滴血木偶也是厌胜术其中之一,而且与往生咒委实有些关联。”一竹道长看向叔父道:“琪翁,你刚才说我们南边的歪门邪道多,你想想姜子牙是河南的,鲁班是山东的,这邪门歪道究竟是从哪里传过来的?还不是你们北边?”
“好哇!”叔父愤愤道:“你个倒霉老道拐弯儿抹角儿说了半天原来意思是搁这儿里啊!姜子牙和鲁班可不害人,后学的人才有坏的,说不定那学坏的就是南边的弟子!”
“咳咳……”
我忍不住咳嗽了几声,道:“大,道长,你们几十岁的人了,怎么也有南北之争?奸恶良善只论人心,何论南北?”
“说得好,善恶存心,岂分南北?让世兄见笑了。”一竹道长说:“还讲这滴血木偶吧——传闻人死之时,将其生前所躺之床木锯下一截来,撬开亡者牙口,将床木塞入,待头七过后,将床木取出,雕刻成亡者模样,供奉堂前。日日祷告,每月阴历十五,以血饲之,七年之后,则贴身而藏,日夜不解,等到十年以上,便会渐渐生出灵性!而生者,便能在梦中,夜夜与亡者相会。生者、亡者,祟气通联,均以木偶为重——这就是滴血木偶!”
我和叔父听了一竹道长的话,许久都作声不得,因为这“滴血木偶”的做法,实在是闻所未闻,更是见所未见,即便它源自于“木工厌胜术”,即便是那“木工厌胜术”起自中原。
一竹道长感慨道:“这个黄姑也是个痴人啊。料想那木偶人所塑者,便是黄姑的亡夫。”
“八成是她的男人,要不成天贴身藏着像啥样子?”叔父转而问道:“一竹,你刚才说滴血木偶跟往生咒有些关联,这是啥个意思?”
一竹道长答道:“滴血木偶之术也是一失换一得,此外,施术者沉迷其中,时间越长则越难以自拔,而且施术者也是以不得好死为结果——这些与往生咒是极其相似的。”
“出血的法子呢?”叔父问道:“滴血木偶不会也像往生咒那样,弄个牌牌,有个,里面弄根铁钉刺指头吧?”
“不用那样,是要用牙齿咬的。”一竹道长说:“而且还有一些不同——滴血木偶既需要舍身,又需要舍魂,用己身之血祭祀,用己魂之灵沉沦,生死与共,休戚相关。”
“明白了。”叔父道:“不过,说到底也是往生咒里分化出来的。”
“嗯。”一竹道长点了点头:“这样讲也不算错。”
“大,我感觉这事情有些奇怪。”我听了半天,忍不住说道:“往生咒和滴血木偶系出同源,茅山和大宝禅寺相距不太远,发生地都是江湖上的大门大派,而且又都叫咱们给遇上了,这……”
“不错。”叔父道:“哪有恁么多巧合的事情?我也约摸着不对劲儿!”
一竹道长不知道我和叔父话中的意思,茫然的看着我们俩。
叔父道:“一竹,你别遮遮掩掩了,往生咒的底细赶紧给我全托出来!”
“呵呵……”一竹道长苦笑一声,道:“琪翁啊,不是我不说,是我真的不太清楚,所以我才想再仔细看看那金属咒牌啊。”
“真的?”叔父狐疑道:“咱们多年的交情了,你可别在我跟前藏着掖着!”
“当真,我几时说过谎话?!”一竹道长说:“就连我师尊也不过是只记得若干符箓,他老人家也并未见过真正的咒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