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容倒是没有想到,秦家人为了她的家产和银子,竟然弄出了这么一出,这样卑鄙无耻的嘴脸,她还是头一次见。
裴辰州攥紧了拳头,胸中弥漫着怒气,想要榨取丫头的血汗,老秦家撒谎作伪,自私自利,他无法想象,这些人身上流着跟容丫头一样的血液。
万氏脸色也冷了下来,她的眼里闪烁着锐利的冷光,秦家人,迟早会为他们的言行付出应有的代价。
“二十两啊,农人家庭有几家能够随便拿出来,难道我们秦家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四不日之后归天吗?”周氏说着,眼角流下了表演的泪水,伸手按着。
“县令大人,哪怕你觉得以前我们有不当的地方,可这孩子的父亲就要死了,难道她要坐视不管吗?”秦伍华也是一脸的愁云惨雾,“大夫还说了,这丫头的爹还不得到有效的治疗,最多只能支持三天,那些毒素,还积累在五脏六腑没有排出来。”
“县太爷救救我们。”老秦头磕头。
六十多岁的瘦弱老人,额头用力地撞在地上,撞得砰砰响,换做任何不知情的人,看到这样的情景都要动容。
“县太爷救救我们啊,你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官,你是我们唯一的救星啊。”周氏和秦伍华也用力磕头,额头都磕青了。
卫小姐说了,表现得越可怜越好,现在按这样的情势发展,他们也不求秦容真的能回归老秦家,从她身上敲到二十两银子,也是不错。
县太爷毕竟要为民着想,看到这样的情景,面上多了一丝犹豫。
秦容的生身父亲等着救治,而能够拿得出银子来的,只有秦容。
哪怕秦家人不厚道,可没有父亲,哪里来的女儿,而且亲爹也的确把这个女儿拉扯长大了如,如果放任女儿坐视不管,只怕会给民间立下不好的表率。
在县太爷开口之前,秦容道,“县令大人,容民女斗胆问一句,如果有人伪造情况来欺骗您,那么该如何处罚?”
县令道,“伪造情况欺骗本官,扰乱案情和公堂,罪大恶极,视情况而定,三年服刑起步,最高可判死刑。”
老秦家三人组齐齐打了一个哆嗦,一个个脸色都变了。
秦容道,“我清楚记得这一趟出发之前,我爹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就误食了有毒的野菜,需要这么多钱治疗呢?民女以为,这件事情肯定大有文章,需要好好查一查,不如把我爹还有给我爹诊断的大夫都请到公堂上来,再请县上的几个大夫给诊断,如果病情是真的,作为女儿,我当然会尽一份孝心,如果是弄虚作假,县太爷可直接把他们抓起来,以警效尤。”
三人组这一次却不怎么慌。
“不孝女,你瞧瞧你说的什么话,现在天气降温这么多,你爹又重病在榻,哪里经得起奔波的折腾,只怕在路上已经……”周氏又抹着眼角的眼泪,“我们老秦家咋这么可怜啊,亲人得了病,想治的拿不出银子,拿得出银子的不想治,这要是传出去,是要让四邻八村的人都笑我们老秦家啊。”
“也是,如果真的是重病,的确经不起奔波。”县太爷也不得不考虑周到。
“要不这样吧,把这位送大夫请来,好好审问审问,让他做性命担保,就知道他的诊断是真是假。”秦容绝不会让步,别说二十两银子,就连一个铜板儿,她都不会给老秦家。
老秦家三人组这才慌了,秦伍华转了一下眼珠子,“那位宋大夫现在出门去了,作为大夫,出去寻高人深造或者进深山采药,都是经常的事情,没个十天八天,根本回不来,县令大人,我们说的句句属实啊,我们都是朴实的农民,不会耍那些小心眼,还请县令大人明鉴啊。”
秦容好笑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又是禁不起折腾又是大夫出门,意思是没有对症了?你们拿不出任何证明,就凭着这一纸病危通知,就想让县令大人相信你们,你们是把县令大人当傻子吗?”
“病危通知不就是证明,丫头,你可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呀。”老秦头说。
秦容说,“眼下最重要的,是要证明这病危通知的真伪,可是根本就证明不了,如果就此判定我要拿出银子来救爹,不能令我信服,这也是在向世人表明,这种模棱两可的情形,就可以得到好处,必然会出现许多钻空子的人,藐视律法和公堂,如何使得?”
公堂上都沉默了下来,老秦家三人组底气一点点被抽光,这些觉得没辙了。
县太爷也觉得秦容说得很有道理,这不能证明的情况,按照法律是不能判定责任的。
“裁决要根据事实,既然事实不能清晰,那就是没有可根据之处。”县太爷摸着胡须,缓缓道,“如此,秦姑娘就不用无端承担二十两银子,又因为秦家先辱打秦姑娘,导致秦姑娘日夜处在性命之忧中,秦家人又主动立下了契约,秦姑娘不用再回归秦家,可另立户口。”
说着,用棒槌锤了一下公案,这个事算是结了。
秦容松了一口气。
老秦家三人组都瘫坐在地上,像彻底泄了气的皮球,辛辛苦苦忙活一遭,原来是白跑,什么都得不到不说,还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死丫头得逞。
万氏悬起的心也放了下来,她一直在等那边的来信,毕竟卫凤从中作梗,秦容可能会输,可才一天多的时间,夫人那边要派人来,不太现实。
裴辰州面上终于释然,看秦容的眼神,充满了赞赏,是啊,他的容丫头,这么聪明伶俐的人儿,又怎么会输呢。
卫凤咬牙切齿,浑身发抖,她还是低估了这个村丫头,气死她了。
可是,事情已经成定局,不可能改变这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