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苏风满腔酸涩，向那道倩影伸出了手。可那身影却如同水中幻影，在触碰的刹那碎开。
你是……谁？
不要走，不要走！
一个称呼渐渐在他心头浮出，似乎是堆积了多年的思念，在这一刻化作酸涩的泪花翻涌而出。
不要走，不要走！
让风儿再看看你，好不好？
娘……
“娘！”韩苏风大喊一声，猛地从床上坐起。
“风儿！”守在床边的韩鹤见他醒来，赶紧上前，“没事吧？为父还以为你……”
韩鹤两鬓斑白，刻满了皱纹的眼角似乎藏着几滴晶莹。
“二弟，你这是？”韩苏奕惊讶地看着他发红的眸子，眼眶下都有了几道浅浅的泪痕。
韩苏风似乎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拭去眼角的泪花。
“无碍，做了个噩梦罢了。”韩苏风努力挤出一抹笑容，让自己看起来好一些，“父亲，大哥，你们快去休息吧！孩儿这段时间定是过于劳累才会睡过去，莫要担心了。”
“好吧。”韩鹤见他无事，终于将心放进了肚子里，“那你先休息，为父就走了。”
“嗯！”韩苏风重重点头。
韩鹤与韩苏奕相视一眼，只好离开。
韩苏风倚在床上，望着韩鹤远去的身影。不知是不是灯光太过昏暗的原因，他总觉得韩鹤的身子似乎有些佝偻，略显狼狈。
“爹！”不自觉地，韩苏风忽然将他叫住。
韩鹤不解地转过头来：“怎么了？”
“孩儿……孩儿方才，”韩苏风望着韩鹤的眼睛，似乎渴望从里面看出点什么，“孩儿方才梦见娘亲了。”
听他这么一说，韩鹤先是愣了愣，继而笑道：“傻孩子，你娘亲生你的时候就难产去世了，你哪里见过你娘亲啊，莫要瞎想了。”
“爹，娘亲……是个什么样的人？”韩苏风小心翼翼地问道。他一直都知道，娘亲是爹心头上的朱砂痣，一旦提起，定是难以忍受的疼。
可今日，他却忽然想要知道。
“二弟！”韩苏奕急忙喝止，正是因为知道娘亲在爹心中的份量，他们二人自小就不会主动提起，生怕韩鹤伤心。
韩鹤却忽然摆手，转身望向低沉的天空。他的目光透过浓重的墨云，远远地，眺向北方……
“你娘亲啊，是个温柔贤惠的女子。她当年背井离乡，离开了自小长大的地方，随我入了郡阳。我本信誓旦旦一定会给她一生幸福，可没想到最后……”
“唉……造化弄人啊！”韩鹤目光开始变得哀伤起来了，一步一步踏入夜色之中，背影似乎更加佝偻了。
韩苏风望着韩鹤远去的身影，目光开始变得疑惑。
父亲说当年是府中小妾给娘亲下了药，害得娘亲难产而死。
可是，他似乎从未听人提到过父亲的小妾……
父亲这般痴情，当真会纳小妾吗？
黑暗渐渐席卷而来，一波一波地翻涌开。有什么东西开始破壳而出，叫嚣着撕破这可怕的黑暗。
郡阳也陷入了黑夜，街道上只余下零零星星的几盏灯光。不知谁家在屋檐角挂了串风铃，夜风撩过，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显得尤为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