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放弃她！
就算前方是无底深渊，只要苏汀轻轻勾一个手指，他就会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他，何时，变得这么卑微？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沐沐紧锁眉头，额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梦中，是遍地的鲜血，惨不忍睹的尸体横陈在她的脚下。她的一身衣衫早已被鲜血湿透。
一团黑色的浊气围绕在她的周围，喷着令人作呕的臭气，笑得猖狂：“看见了吗？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你杀的，都是你杀的！”
“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你走开，走开！”沐沐尖叫着，想要打散那道气体。可她的手只能穿过，却不能将它驱散。
“你赶不走我的，赶不走我的！”那黑气像是一条狰狞的毒蛇，缠绕在她的身躯上，“你的心中有恨，有黑暗，那我就会一直在你心里。很快，我就会与你融为一体了，很快，你就会变成你最厌恶的嗜杀之人！”
“不会的！我是木灵者，我要守护天下，守护万民，我一定会驱逐你！”苏沐的面部有些扭曲，显得歇斯底里。
“守护天下？呵，这样的借口我都不信，你问问你自己的内心，你自己信吗？信吗？”那黑气忽然在她眼前化作一个人形，正是另一个苏沐。
假苏沐邪笑道：“沐沐，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知道你的内心，我就是你心中的黑暗。来吧，和我一起堕落吧！”张开双手走向苏沐。
苏沐指尖一动，召出一条藤鞭，向那假苏沐甩去：“你走开！我不是你，我不是这个样子的！”
可那藤鞭只是将对方的身体打散，片刻后却又复原。
假苏沐凑近她的耳边，诱惑道：“难道你的心里不恨吗？对混沌的恨，对宿命的恨，对天下苍生的恨。你敢说你没有恨吗？”
“承认吧！你恨混沌，恨他毁了你的快乐；恨宿命，让你不能与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恨这天下苍生，将所有的责任压在你一个人的肩头！承认吧，你早就被恨蒙蔽了，所有人都负了你，他们都该死，都该死！”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是木灵者，这是我应该肩负的责任！”苏沐尖叫着，想要逃离。可是所到之处全是尸体，找不到出口。
“木灵者？为什么偏偏要选你成为木灵者？难道你不曾埋怨过自己的身份吗？”假苏沐追逐着她，在她身边留下一道道残影，“谁说了木灵者就要保护苍生？有了木灵力，难道不是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吗？即便是杀了天下人，又会有谁是你的对手？”
“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的哥哥，想想你的朋友，难道为了天下苍生，她们就该死吗？”黑气的声音越来越大。
苏沐终是跑不动了，停在原地大口喘气。
“啪嗒”一滴泪水，打在地上，在血泊中晕开一圈血色涟漪。
“哭吧，哭吧。我会在你身边好好保护你的。那些伤害你的人，他们都该死！”突然，一身穿牛仔裤，蓝色格子衬衫的男子停在她面前。
“哥……哥？”沐沐意识已经有些朦胧，“你没死？”
“我没死，我来了，你愿不愿意陪哥哥永远待在这里？”“苏砯”温言细语，轻声哄劝。
“太好了，你没死，没死……”苏沐高兴地扑进他怀里。仰头看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容，眼中溢满了泪水。
忽然，寒光一闪，一柄冰冷的长刀穿过“苏砯”的身体，蓝色的衬衫被鲜血染红。血珠顺着刀尖低下，打落在她的鞋面上。
“哥哥！”苏沐尖叫着，最后一道心理防线被彻底击溃，双目腥红地看着眼前杀害了苏砯的“人”，“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沐沐双目已被血红代替，早已失去了焦距与光彩，充斥着的只有恨意与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