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老烟爷第一次看到秦仲卿时一脸惊恐，死活不让我跟秦仲卿来往，他当时一直比划，大概是想告诉我为什么不能跟秦仲卿来往，只是我当时死活没有看懂老烟爷到底什么意思。
所以，我想问问秦仲卿认识不认识老烟爷，看看能不能打听出点什么来。
秦仲卿回答的很直接，没有任何多余的话，“不认识。”
他给的答案在我预料之中，但我不甘心，又接着问，“那帽子爷和辫子奶奶呢，你认识他们吗？”
胖子又踹了我一脚，“卧槽，小朋友，你这是搞亲戚朋友大联欢啊，问问这个问问那个的，你怎么不直接问九哥，认不认识整个村子里的人？年纪还这么小，嘴怎么就这么碎了呢？要不得要不得！”
“鹏飞，你想知道什么？”秦仲卿问我。
黑暗中，他身影的轮廓若隐若现，给我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没，没想知道什么，就是，就是……”被秦仲卿这么一问，我瞬间慌了神，像是被他看穿了似的，搜肠刮肚赶紧找这么问他的理由，“就是帽子爷和辫子奶奶见过你，向我问你来着。”
之前秦仲卿违禁上禁山，在村长家围的人山人海的都去看了，说帽子爷爷和辫子奶奶见过他，应该也没什么破绽。
我说完之后，秦仲卿沉默了片刻，这才说，“我之前跟你说过，我五岁的时候咱爸就抱着我出去了。”
这意思是告诉我，我问他认不认识这些人，没有任何意义，不用再问了。
“我，我给忘了……”秦仲卿的声音很沉，很稳，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我却觉得莫名的心慌，赶紧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我就问问，兴许你记得呢，这样也算跟咱村儿有个关联。”
一阵沉默。
秦仲卿没有搭理我。
我心慌的更厉害，就没话找话，“咱妈的尸骨呢？”
秦仲卿还是回答的简单直接，“埋了。”
再往下，是真没什么可说了。
“小朋友，你还没出过这个村子吧，为了怕你出去被这花花世界迷了眼，紧爷我给你讲讲外面的世界，怎么样？”刚才一直安安静静听着我和秦仲卿对话的胖子，忽然又活泼了起来，用脚踹了我一下，又命令我，“你赶紧说好，谢谢紧爷热情讲解。”
我知道胖子是怕我尴尬，给我台阶下，我打心眼儿里感激他，就赶紧说，“谢谢紧爷热情讲解，我正想问问紧爷外面什么样子呢。”
长这么大，我还真没出过这个村子，只听出去打工的二狗说，外面的城市很大，人们穿的都很洋气，外面的女人也开放，胸大屁股大，只要说句话就能凑上来亲嘴儿。
我算是亲过嘴儿的人，但没真正亲过活生生的姑娘，所以我很想知道外面的女孩子是不是像二狗说的那样开放，能不能随便亲嘴儿。
我这么热情捧场，胖子立刻来了兴致，叽叽呱呱开始给我讲外面的城市。
漫漫长夜，居然就这么打发了。
到了天傍亮的时候，我和胖子都有些困，两人都睡了一会儿，后来被秦仲卿叫醒了，说天不早了，该上路了。
看了看外面的天，天虽然亮了，但村子里还萦绕着一层黑雾，到处都朦朦胧胧的，就像是天将亮未亮的那个时候，让人觉得不舒服的很。
“卧槽，九哥，你别乱说话，什么上路不上路的，好像我跟小朋友死了一样，多犯忌讳！”胖子皱着眉，不满埋怨秦仲卿，又赶紧“呸呸呸”了几声，一脸嫌弃。
我笑他，“堂堂的紧爷，也这么迷信？”
胖子理直气壮反驳我，“他娘的，你也见到了，这世界上有鬼，你说算不算迷信？”
“我们算命的，本来就供奉三皇祖师爷，当然信这个。我还以为紧爷您是个俗世修道的，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呢，没想到紧爷你这么小心。”我嘴里调侃胖子，又打开抽屉，拿出我所有的存款，又小心翼翼装到贴身的衣兜里，这才对秦仲卿说，“哥，我都准备好了，可以走了。”
秦仲卿点点头，淡淡说，“走吧。”
我和胖子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我又想到了什么，重新折回身来，从贴身衣兜里掏出一半钱递给秦仲卿，“哥，你拿着这些钱，在外行走，手里头不能没钱。”
“我不用！”秦仲卿一把拿过钱，又塞回我兜里，动作不容置疑，黑魆魆的眼睛里却有柔光一闪而过。
这是我认识他这么久，第一次见他的眼神这么温柔。
秦仲卿不要那些钱，我也不敢硬给，跟胖子一起走出我家门的时候，胖子还埋怨我，“他娘的，你装什么大头，九哥只要张张嘴，不知道多少人削尖了脑袋要给他送钱的，人家看的上你这三瓜两枣的？你要是真有这心，不如把那钱给紧爷我，紧爷我保证不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