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二二章
天佑元年四月初九rì夜,太尉府密室中。
“为什么?东翁为什么要临阵退缩?”yīn无异像匹饿狼一般,一边低声咆哮,一边负手在大厅中走来走去。面对着yīn先生火气十足的质问,李浑则闷头坐在虎皮交椅上,一声不吭。
发作了半天,见李浑仍然毫无反应,yīn先生无可奈的一屁股坐在对面,低头生起了闷气。
这时李浑却开了口:“如果把这个朝廷打碎了,我纵使接手了又有什么用?”
“不破不立!”yīn无异十分不赞同这种观点,冷笑连连道:“东翁不妨想想,史上有哪个皇帝,能将江山拱手相让?”
“你说的不错,”李浑这才长叹一声道:“可要是一下逼死三个大学士,你说这天下的人心向背,会是什么样子?”
yīn无异一下词穷了,只好愤愤道:“早晚还不是一样!”
“不一样!”李浑沉声道:“必须先把我那女婿救出来,挟天子以令诸侯,到那时才能真的随心所yù!”
“只能这样了。”yīn先生闷声道:“地方已经探明了吗?”
李浑点头道:“秦霑那小子已经把地方透露出来了……大内深处有一处冷宫,原是关押被废的妃嫔之所,现在成了他们爷俩的驻跸之地。”
yīn无异那张死气沉沉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容,只要能确定皇帝的所在,yīn谋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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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微微跳动的橘sè灯光下,yīn无异寻【m.】思良久,缓缓道出了自己的计划。
“首先我们要大造舆论,把今rì大堂上的一切广而告之。”yīn无异yīn测测的笑道:“只要这一步做得充分,不出几rì,中都城必定民情汹涌,为我们的下一步行动铺平道路。”
“这个你来做。”李浑点头道:“一看你就是个行家。”
“学生领命就是。”yīn先生桀桀一笑道:“行动的前夜,得设法把天策军悄悄调进京来。要想控制京城,仅靠一个赵承嗣是不够的。”
“嗯,这好办,找一晚打开城门放进来就是,反正西门在我们手里。”李浑点头道。
“要进内城!”yīn无异补充道:“外城太大,仅凭着天策军控制不住,还是在内城布防吧。”
“可以。”李浑点头道:“内城钥匙在赵承嗣那,老夫这就打发人去要回来。”说着眯眼问道:“不如再把鹰扬破虏二军放进城来吧?”
“不行,他们毕竟隔了一层,内里鱼龙混杂。”yīn无异摇头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让他们掺和。”顿一顿又道:“不过也不能让他们闲着,派他们移动到中都西南,作为后备军和Jǐng戒,以防京山军的突袭。”
“可以。”李浑点头道:“继续说下去。”
“剩下的就是举着‘救我皇’的大旗,与我们的内应里应外合,冲进宫里去,释放昭武帝。然后让太上皇复位!”yīn无异双手一击,yīn声道:“然后您便可以挟天子以令天下,宣布废掉天佑帝,摄政大秦!”
“您手握正统,就是正统!挟制权威,就是权威!”yīn无异表情狂热道:“到那时,谁支持东翁,谁就是忠诚!谁反对东翁,谁就是叛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大秦朝得矣!”
yīn无异极富煽动xìng的说辞,果然让李浑激动起来,不停搓着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反复斟酌着计划的可行xìng。
总体来说,他对这计划是很满意的。但yīn无异几次看似万无一失的谋划,结果却都功亏一篑了,这样李浑不得不再问一句道:“会不会还有什么漏洞呢?”
yīn无异斩钉截铁的答道:“不会有漏洞的,这计划一定能成!”
但李浑毕竟老谋深算,他对事情还有着自己的判断,背着手在屋里又转了一会,突然站定道:“这计划确实有个破绽!”
yīn无异仍然一脸淡定道:“什么破绽?”
“老夫虽然能控制京城防务和内城城门,可大内宫城的钥匙呢?”李浑眉头拧成个疙瘩道:“还在钟离坎手里呢!”这确实是个大问题,宫城是皇帝居住的地方,不但城墙高大坚固,而且没有皇帝的命令,夜间宫城城门是绝不会开启的。
“不用叫门,直接撞开就是了!”yīn无异面sè果敢道:“造反不能像做饭,把所有佐料都备齐了才下锅!”
面sè变换数次,李浑终于被说服了,低声问道:“事情能成功吗?”
“一定能成功!”yīn无异点头定定道。
“那就这么干!”李浑重重一拳砸在桌面上,近似咆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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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几rì看似风平浪静,但从初十这天开始,那些在树荫下、茶肆中闲聊喝茶的百姓中,突然冒出一张或几张看似熟悉的面孔。他们或是神秘、或是愤慨的向百姓们讲述着一个耸人听闻的事实,太上皇陛下被天佑帝和武成亲王殿下联手囚禁了!
“真的假的?”有人难以置信的问道:“当今圣上当太子的时候,便以仁孝著称,更别说无成亲王殿下那样的伟男子,怎可能干出这种事儿来呢?”
“仁孝?伟男子?我看是小人和伪君子吧!”那散布消息之人愤愤骂道:“要真是孝子贤孙,能把自己老子给关起来?”
但众人的反应大出那人的预料,只听有人摇头道:“这话俺不赞同,俺觉着圣上和武成王干的对!”又有人接话道:“俺也这么觉着!”“就是就是,他们这样做肯定是有道理的!”
对着这个结果,那‘煽风点火’之人不由瞠目结舌:“难道儿子囚禁父亲也没错吗?”
“那可不是普通的父亲,那是前一任的皇帝!”一个老爷摇头道:“因为他的一意孤行,让我大秦二十万好儿郎怨死他乡,难道不应该受点惩罚吗?”
这话顿时引起了强烈的共鸣,尤其是那些死难将士的父兄,更是义愤填膺道:“就是,我们的子弟都因他而枉死,他被关一关有什么委屈?”
人们的议论声如yīn先生所料般沸腾起来,但话锋所指的方向,却严重的南辕北辙起来。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招架不住,只能反复强调道:“反正儿子囚禁父亲是不对的!”
听这些人总是抓住这条不妨,众人齐齐怒目而视,有人愤怒道:“屁咧!若不是天佑陛下稳住局势,武成王殿下力挽狂澜,说不得二十年前的惨剧又要重来一次!”
“就是!若不是因着圣上和王爷,我们就是拼上被诛了九族,也要找那罪人算账!”
有脾气暴躁的干脆揪住那些人道:“若是再说圣上和王爷一句坏话,俺们就打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