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一,大陈国子监。杨云进入国子监朱红色的大门,被典学引到一处大堂,这里应该是平时讲师们授课的地方,地上摆满了蒲团,每个蒲团前面还有一个小桌,密密麻麻怕不有四五百个。
分给杨云的位置在一个角落,这里已经有二三十人,都是满面焦急地等待着。典学把人带到分好席位就走了,半晌无人再来,待考的学子们一个个跪坐得双腿发麻,唉声叹气起来。
“哼!”随着重重一声闷哼,从侧门出来一个老者,学子们立刻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正襟危坐,目不斜视起来。
从老者的身后,络绎不绝的正式监生鱼贯而入,很快将大堂坐满,甚至还不得不在过道中加了一些席位。
正式监生虽然众多,但是一个个神色严肃,进来坐定后,整个大堂中鸦雀无声,空气中仿佛是绷紧的弓弦。
“这不是入监考试吗?”角落里的新人们心生疑惑,但却又不敢发问。
“老夫宗浩,蒙圣上恩典,忝为国子监祭酒。”老者扬声开口,第一句话就吓了众新人一跳。
国子监祭酒啊,这个宗浩可是大陈文坛赫赫有名的人物,不过也太有个性了一点,穿一身布袍就过来,也没有穿他祭酒的正四品官服。
“我知道,你们中的很多人,都把进国子监当成参加会试的捷径,不管有本事还是没本事,都挤破了头进来,你们也不想想,这么做对那些十年寒窗,从县、府、州一级级考上来的学子们是否公平?而且退回来说,自己才学不足,就跑到会试场上滥竽充数,最后自己丢人现眼不说,也让国子监跟着蒙羞!”
宗浩语气洪亮,凌厉的目光扫视着堂上诸人。
“我给你们说几个数字吧,你们知道每一科各州举子的定额吗?有的州多,有的州少,但都不过数百,最后全国的新科举子只有四千二百名,这些举子们从全国近百万学子中脱颖而出,最后来参加这会试,而会试取中的名额是多少?你们谁都知道,只有区区六百人,而且每次会试,往科的举子也能参加,参考的人数一般是两万人。”
“两万人中取六百,你们知道是什么比例了吗?我再告诉你们一个数字,三年前国子监直接参加会试的监生有一千两百名,最后你们知道取中了几个吗?竟然只有十六个,比正常的取中比例还低!让国子监被外人整整嘲笑了三年!”
“这一次,老夫决定,国子监参加会试的资格只有三百名,在场的正式监生一共是五百零七人,还有来参加入监考试的二十八人,这三百个名额就从这次考试中产生,好了,现在发卷,答题时限是一个时辰,你们好自为之吧。”
宗浩说完,回到大堂正前方的高台上坐下,数十名典学和讲师开始分发试卷。
所谓试卷其实就是一张白纸,上面已经写好了题目。
杨云明白过来,怪不得那些正式监生如此紧张,这不就相当于是他们的乡试嘛,要通过了才有参加会试的资格。
尽管谁都知道即使进了会试,按照宗浩刚才所说的比例,中进士的希望也不大,但总是要努力尝试一把,在场的监生们谁都不敢放松,认真地答起题来。
杨云刚提起笔,就感到从左侧射来一道嫉恨的目光。
向那个方向望去,看到一个正式监生正转回头去。杨云一笑,知道自己这些临时来参加入监考试的人,不招人恨是不可能的,他们这些正式监生,肯定已经被宗浩刷过好几遍了,而自己这些人一来就和他们拥有同样的机会,哪个正式监生的心里能舒服?
也不去管那个人,杨云在试卷上洋洋洒洒地答起题来。
不到半个时辰,一篇文章已经跃然纸上,杨云舒一口气,将笔放下,打算把墨晾干就交卷。
“你叫杨云?是从吴国来的举子?”宗浩站在杨云的身边发问,考试一开始,宗浩就在满场巡视,杨云答题甚速,他经过的时候已经看了好几次了。
“是。”杨云恭敬地回答,也没有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