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业最后还是从赵菡的铜镜上找到了解决钱的办法,铜器为居家用品,几乎家家都有,从前金国也曾经强令百姓献铜器,以获取铜源。这确实是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但说说容易,做却很难,又有谁愿意把铜器白白拿出来呢?李思业想了很久,也想不出一个好的解决办法,最后只得长叹一口气,看来只能用最原始、最直接的办法来解决了。
三天后,山东路总管府发布献铜令。
“山东路所有州县每户必须献出三斤铜,有多交者可以给予一定奖励,如减租、免劳役、土地优选权等等,有隐匿不交者杖五十。”
百姓交上来的铜出乎李思业的意料,本以为能收到一百万斤就不错了,但到最后竟收到了三百万斤,按铸钱一贯用四斤来算,可造七十五万贯,去掉损耗,七十万贯到手是不成问题了,不过李思业心中却有了新的想法。
听说收到三百万斤铜,张信之几乎笑了一夜,脑海里精确地盘算着各种开支,仿佛那三百万斤铜就是他在路上拾的一样。虽说李思业用的手段稍微毒辣了一点,名义上是献,说白了就是抢,不符合儒家的仁恕思想,但百姓交铜的场面却很踊跃、感人,这倒让张信之微微有些吃惊。不过张信之并不是愚腐之人,孰重孰轻,他分得很清楚。
这天,李思业将一些军政要员召集起来商议铸钱之事。
不等李思业开口,张信之立刻抢过话头道:“钱监已经将模子送来,即刻就可以开始铸钱,不过我先声明一下,我至少要二十万贯,各位的俸料、司笔费都需要开支,还有黄河北岸的加固、北清河的治理、农田水利的修缮,这二十万贯当然是远远不够,不过我知道军费开支也是当务之急,所以我也只要这些。二十万!大将军看如何?”
李思业微微一笑道:“才要二十万,信之也太心急了一点,本来我是打算给你一百万贯的,刚才说的话不算,你可重新讲来。”
“什么!一百万贯,大将军,你这是唱的哪门子戏?一共才七十万贯,难道你想一文钱扳成两半用?”
“说对了,这就是我把各位叫来的意思,我明着告诉大家吧!我想自己印交子,这三百万斤铜就作为印交子的储备金。”
一句话,将大厅里激起一片嗡嗡之声,李思业扫了一眼大家,这印交子的念头是他从济南回来的路上生出来的,山东市面上的货币太混乱,且不说让百姓用得太吃力,更重要的是对经济发展有严重的伤害,比如买同样的东西,需二贯宋国的会子或三贯金国的交子,但两国对铜钱的官价都是一比一兑换,这里面就存在着极大的投机性,只要有门路搞到铜钱,转眼就会成为亿万富翁,当然最后为之买单的还是普通百姓。所以李思业决定就从货币上着手,以铜或粮食做储备,发行交子,至少先在山东一境内把货币稳定下来,然后再谋发展。
“我们印交子,朝廷会同意吗?”
李思业瞥了一眼,见说话的是赵邦永,自从他投降后,李思业发现其人不仅在打仗上有些智谋,处理军务上也不错,便把他派给柴焕做了副手,负责军工的生产。李思业并没有把军工划给地方,而是由振威军直接控制,他按唐制设了行军司马一职,专门负责后勤、军械、兵务等事务,职位等同副卫,由柴焕总负责。
赵邦永的疑问也就成了大家的疑问,尤其一些文官更是担心。
“怎么不行!”
李思齐站了起来,他是完全赞同自印纸钞,山东货币的混乱,确实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便道:
“朝廷已经同意各州可自行铸钱,再说我们和朝廷签的靖安协议上说,钞、钱的发行遵从例制,什么是例制,那就是有先例便可行,以前的庆原路和凤翔路不都自己印过交子吗?那我们山东路当然也可以印。”
李思业挥挥手道:“朝廷那边我自然会去解释,现在我想和大家商议的是,印制多少钱,用什么模子、还有市面上的其他货币怎么来让其退出山东,这才是要紧的事。”
众人见李思业认真,都陷入了沉思。半晌,张信之才开口道:“既然我们自己发行交子,那就不能和朝廷的一样,模子就做副新的,这倒不成问题。至于让其他货币退出山东,我想百姓的心里都有杆称,只要有信誉,大家自然会选择我们的交子,每年兑旧发新,兑换可按铜钱、纸钞一比一来换算,每贯再加十文的工墨费,且新交子不能和其他纸钞兑换。但现在发行多少交子,我确实拿不定主意,还是请大将军来决定。
李思业又看了看众人,见大家都表现出赞成的神色,便点点头说道:“既然让我来定,我就先定以一比五的比例发行新交,也就是用三百万斤铜的储备,发行三百五十万贯交子。”
他突然看见张信之想开口,马上一摆手止住了他。